瀋陽、鞍山之旅

　　妻離世一年有餘，生前愛讀遊記，特書此文追憶往事以示祭奠。

　　--- 題記

　　2007年，兒從深圳回家，途徑瀋陽，一向慣兒的妻子提議到沈去接，順便可旅遊，我也正有此意，所以一拍即合。

　　臨行前幾日幻夢中站在瀋陽站新建的高階月台上，遠望新修的現代化車站氣勢輝煌，雨搭下寬敞靚麗，電網層疊、錯落，紛繁的路軌在耀眼的燈光下閃着光。子彈頭式機車牽引着列車如游龍往來穿梭着，十分繁忙。雖是黃粱美夢，卻也記憶於心。

　　二十幾年前曾去過幾次瀋陽，與媳婦誇下海口說可做嚮導。列車到站下車，眼前的景象卻了無記憶。出站台見兒拖着拉杆箱已在門口等候，心中甚喜。一家三口快步來到站前廣場，左看右看也覓不到內心熟知的三叉街，回頭再望站名，赫然寫着瀋陽北，我才幡然醒悟，冥冥夢境並非完全虛假，原來瀋陽真有一座如我夢幻中的車站，事後谷歌看圖，夢中車站方位也與實際巧合。

　　一家三口先就近找了一家鐵路賓館入住，房間寬敞明亮，三面有窗可觀街景。稍事休息下樓買了一張旅遊交通圖，並按圖索驥乘車來到故宮。

　　如今，瀋陽故宮的紅牆碧瓦已被淹沒到城市的高樓大廈里，從外看少了過去的氣派和奢華。宮門外的仿古街熱鬧、喧囂，遊人摩肩接踵，導遊的喇叭聲與各路商家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渾渾噩噩的吵個不停。為省錢，進了一家離故宮稍遠的超市備足了飲料和小吃，而後進大清門、觀崇政殿、賞鳳凰樓。遊覽完皇室的後宮來到大政殿前，兒對八旗、王亭饒有興趣，全家挨個亭子看了一圈后，見此地遊人較少，全家飲水小憩、吃早點，順便放鬆一下腿腳。想起我第一次逛瀋陽故宮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新奇的開了“天眼”，手握導遊圖左圈右點，生怕漏看了哪個景點。如今，北京故宮已去過多次，再逛瀋陽故宮心氣淡了許多。

　　逛完故宮，我提議全家離開繁鬧市區到北陵遊玩，哪裡風景怡人養眼，逛帝陵看古迹還能享耳根清福。

　　入北陵公園視野頓覺開闊，一種擠出城市樊籠，融入大自然的恬適感油然而生。眼前碧湖，荷花竟放，柳浪聞鶯，腳下小橋流水，湖面輕舟蕩漾。向園林深處走去，一路綠草茵茵，百花盛開，滿園古松蒼翠，殿宇金瓦奪目，石雕巧奪天工，即有現代園林的秀美、清雅，又顯示出皇家園林的瑰麗與奢華。

　　過神橋，賞牌樓石雕玲瓏剔透、精美無雙；進神門、走神道，看兩側石像生粗礦洒脫、栩栩如生。不經意間來到隆恩門，三重歇山式屋頂的門樓雕樑畫棟，氣派非凡。條石鋪就的甬道、青磚砌起的方城透着古樸，更顯帝陵的肅穆與威嚴。

　　二十多年前冬季來北陵，逛帝陵雄偉的建築群令心靈震撼，站在陵寢前有肅然起敬的感覺；天地間白雪皚皚，方城裡只有幾個洋人，不分男女老幼“另類”的穿着色彩艷麗的羽絨服在痴情的拍照和攝影，好奇之下讓我多了幾分對帝陵的神秘感。

　　入方城觀隆恩殿，金匾紅牆，斗拱飛檐，夕陽下琉璃瓦頂金光燦爛。殿基石與步道台階都精雕細刻，折射着古代能工巧匠的高超技藝和勞作的艱辛。

　　在城中遊覽一圈后一家人來到方城之上。城高兩丈有餘，牆闊可跑車馬，四隅都修有兩滴水的飛檐角樓。腳踏古老的城磚，走過西北的角樓，又跨過一道欄杆，一步步登上寶頂，站在皇帝的墳頭上有 “一覽眾山小”的快感。環城四周古松蒼勁挺拔，參天蔽日，又讓人感受到這裡的靜寂與安詳。

　　夕陽斜照，方城中已少有遊人，遊覽一日腿腳早已酸軟，媳婦走到角樓旁的樹蔭下，提議說：“咱們別走了，就在這歇歇腳吧。”兒即刻響應，一屁股就坐在了城牆的垛口上。脫掉鞋襪雙腳放在溫潤的城磚上十分享受。在皇陵的城頭放鬆腳踝對古人雖有些不敬，但見此地靜寂無人，也就免了風雅講究，又想到明日要登千山，定會勞頓辛苦，藉此更加有所放縱。萬籟無聲之時，遠處飛來兩隻喜鵲落在對面松樹尖上，毫無羞澀的嬉戲調情，一隻搖頭擺尾，一隻振翅翻飛，對唱情歌的歡叫聲不絕於耳，沒想到北陵旅遊“謝幕”之時，大自然又饋贈了一場精彩的動物表演。走出園門，一家人困馬乏再無閑逛之心，乘車回到下榻的賓館。

　　次日來到鞍山，下車先行找賓館安頓兒的旅行箱，再進連鎖店一人一碗加州面，而後，媳婦提議逛商場，把腳下的鞋都換換，沒逛幾家店就備好了登山的行頭。不知不覺時近中午，艷陽高照，遊覽千山已過了最佳時辰。旅行前在家做“功課”得知鞍山新修了玉佛院，當地人又說很值得一觀，所以臨時決定去看看。我買了一張旅遊圖，查玉佛苑離住地並不算遠，一家決定回賓館午睡躲過晌午的毒日頭，待養足精神再去遊覽。

　　下午出門，驕陽依然似火，沒走多遠，不知何方飄來一塊雲，溫潤的下起雨來。雨隨人行一直到公園才住，不一會天上的太陽就竄出雲霧裸露了笑臉。

　　玉佛苑三面環山，一面有水，建於鞍山一二九公園之內。進園門過小橋，山下池塘的荷花特別引人注目。還未來得及走近湖邊，荷香已瀰漫心田，怡人的清爽。遠遠望去，荷葉如傘鋪滿湖面，陽光斜射，紅荷綠葉上殘留的雨露晶瑩剔透，猶若翠玉映襯荷花，猶如珍珠銀光閃爍。碧波中花團錦簇，亭亭玉立的荷花雨後更加千嬌百媚。近看荷花，紅的嫣然如霞，白的冷艷似雪，奼紫嫣紅的重瓣蓮怒放爭艷。微風吹過，碩大的荷葉與池邊垂柳婆娑起舞，謝落“一湖的珠翠”。再看荷塘，蜻蜓點水彎腰，錦鯉搖頭擺尾，一隻漂亮的青蛙愉悅的跳到搖曳的荷花上，嬌羞的與荷共舞，悄然呈現一派生動的畫卷。大自然的美景瞬間記憶到我的腦海里，事後多年，有荷必賞，遇蓮必看，卻再未見到如此魅力的荷塘。

　　夕陽西下，一家人走進玉佛苑。平日我與媳婦路過寺廟總喜歡看看，卻從不燒香拜佛，妻說：無欲奢求，人有善心、心存善念即可。

　　玉佛苑雖是新建的廟宇，卻也古色古香。紅牆之上雕樑畫棟、斗拱飛檐、碧瓦生輝，整體建築給人氣勢恢宏的美感。兩進院落中的香火鼎盛，禮佛者絡繹不絕。入舍利堂，第一次近距離觀賞佛家至寶舍利子；進玉佛閣，仔細瞧看世界第一大玉佛，親身領略玉佛的風采。

　　一家人隨眾來到玉佛閣樓上，在觀光台順時針遊覽一周后又到樓下繞玉佛細緻觀想。據介紹：整個玉佛重達260.76噸，吉尼斯紀錄已經賦予世界第一大玉佛的稱號。玉佛正面的釋迦牟尼像和背面的觀音像都雕刻的惟妙惟肖。自然天成的七彩玉石色彩斑斕，光澤瑰麗，大師們精雕細琢過程中，神來之筆天成的佛面、龍鳳呈祥、普陀聖境、佛送吉祥、金雞祈福等奇景，自然印證了佛與玉文化的交融，令人嘆為觀止。

　　觀完玉佛來到寒冷的五百羅漢洞遊覽。無心祈福與神肖似，只為一睹羅漢風采。出山洞已到掌燈時分，華燈初上，景觀燈的照耀下玉佛苑蓬蓽生輝，流光溢彩。回到一進院中，看山門緊閉已經謝客，院內信眾卻仍在燒香敬佛。遊覽雖未盡興，卻不願多叨擾佛家清凈，有些不舍的從角門走出玉佛苑。一家人出寺院才覺勞乏，一步步挨到公園門口，打車回了下榻的旅店。

　　清晨，全家起早乘車去千山遊覽。二十多年前曾與同事到此一游，時逢開放搞活不久，通往千山路口處的石崖上還留着文革時期刻下的巨幅“忠”字，又趕五月節前，山門披紅掛綠、張燈結綵。一側道邊，攤床一字排開，琳琅滿目的旅遊商品透着喜慶很吸引人的眼球。在攤販的遊說下，我與同事都花五元錢買了造型別具一格，純天然藤條做的拐杖，一行人拄拐上山，好不愜意。春意盎然的千山，滿目蒼翠，林蔭道邊溪水潺潺，晨曦中霧繞山川，怡人的超脫、清爽，我彷彿走進夢幻的仙境。

　　上次游千山買的燙畫的藤條龍頭拐杖，沒賞玩幾日就不舍的送與他人，舊地重遊，此次踏入山門本想再買一根藤條拐杖留念，卻未見兜售者身影。為覽千山美景，一家人捨棄旅遊觀光的電瓶車，徒步上山，原想與兒一起到林蔭路邊的溪水裡捉幾隻小龍蝦，卻連溪水都不曾看見，二十多年前遊人在此戲水、翻石捉小龍蝦的情景，恐怕早已成了過往雲煙，令人好生遺憾。

　　入山門順林蔭山道行三里有餘，一路蟬聲震天，初始誤以為鳥鳴，卻始終見不到鳥飛，後有所醒悟，鳥兒唱歌應該悠揚婉轉，千遍一律地叫聲有可能是從未聽到過的秋蟬啼歌。

　　從山門到無量觀的入口處，與往昔不同的是沿途修葺了兩個廣場，送遊人入山的電瓶車多在廣場停靠，在天外天廣場還增設了補給站，建了人造瀑布，立了人工雕塑共遊人小憩時觀賞、為方便旅遊，登山索道可把遊客直接送到七重天。一家人為賞千山美景而來，無瑕看周邊人造景觀，也不需高空纜車代步，徑直來到無量觀的入口處。

　　無量觀位於千山北溝，始建於康熙六年，亦名無梁觀，傳因初建時無梁得名。據記載早在明代就多有遊人來此覽勝，全家順崎嶇山路，踏古人足跡拾級而上，一路上步移景異、美不勝收，自然天成的景點、源遠流長的人文景觀及現代的仿古建築群或隱於密林，或處於懸崖峭壁，或居於峰頂山巔，層層疊疊，曲徑通幽，清心養眼。真可謂：碑文、石刻、楹聯古人妙筆生花寓意深遠；奇石、岩松、秀峰史海天成俊俏古今聞名。

　　沿濃蔭夾道曲逥向上，玲瓏塔、許公塔、八仙塔、葛公塔、祖師塔五座古塔紛紛映入眼帘，遇塔繞行一周看碑文石刻，亦祭奠古人。觀完古塔一家人來到聚仙台上圍坐棋桌旁小憩，喝幾口甘甜的礦泉水，在天然氧吧里洗洗肺，順便沾仙風之氣，覽千山奇景。下觀山路蜿蜒，清幽秀麗，碑亭、奇石、古塔點綴其間，上看無量觀依山隨景而築，殿宇房舍層層疊疊，氣勢恢弘壯觀。周圍峰巒疊嶂，松海環繞，有人謂之“仙闕蓬萊”。

　　再向山上行右拐進東閣月亮門，院內古松參天，綠蔭蔽日，三進院落中的仿古建築群金碧輝煌，布局嚴謹並與西閣遙相呼應，堪稱巧奪天工。

　　出東閣到西閣遊覽。西閣歷經三百多年風雨滄桑風韻猶存，古老的廟宇與自然景物彼此烘托，融為一體，構成一幅優美、雅緻、幽靜的畫面。

　　遊覽完東閣和西格，沿夕傾石階再向上行，石階西側的懸崖峭壁上，一顆小巧玲瓏的岩松吸引眾多遊人駐足觀看。松樹高不過1．3米，粗不過3寸，風吹沙沙響，搖搖欲墜，羸弱、孤單得令人可憐。想起二十多年前，初見此松也如今天這般弱不禁風的樣子，導遊說他懸於崖壁已近四百年，我將信將疑記在心裡。說起古松讓我想起了伊春五營，浩瀚的原始森林裡幾百年的紅松，胸徑足有一米多，二個人手拉手方可抱攏，眼前歷經四百年滄桑的可憐松卻纖細地可以盈握於手，反差之大，令人遐想。稚弱之軀何以抗四百年風霜雪雨青春永駐，歷世間幾多輪迴，又遙看凡塵多少百態生靈？可憐松的頑強也令世人讚嘆不已，清代有詩云：“莫把岩松號可憐，空山涵養已多年，頻看喬木催斤斧，是彼真誠地上仙”。

　　一家人來到無量觀的山門前，“無量觀”三字匾額豁然入目，古色古香的硬山式山門，高脊灰瓦，檐下兩翼還透雕燕尾，伶俐乖巧的小石獅子靜卧在門的兩側，憨態可掬的樣子也很討人喜歡。從導遊圖上看，無量觀是北上天外天，再去五佛頂的一條要道，山門一關這一遊覽路線也就完全封閉了。恰逢道觀整修，山門洞開，進得山門滿眼的凌亂，本也無心拜佛，草草看了幾眼一家人就出了道觀的一個角門，直奔山上而去。

　　山路陡峭，越行越窄，一塊巨石好像從天而降橫擔在險要的山路上，土地爺似乎對人略有好感，把“墜地”的巨石又迸裂開一條狹長的石縫方便人行，此石被後人稱之為“夾扁石”，如今已成千山的一道風景。

　　雖有後人修葺的山路可繞過此地，但更多的遊客總喜歡鑽進石縫，體驗一下被“夾扁”的感覺。側過身子進入夾扁石，有些許壓抑之感，將後背貼于山壁，山石之潮氣迅速充溢了全身，人接地氣、暑熱消融的感覺讓我十分愜意。一家人一步一挪，沿着通幽曲徑的小路，在遊人的朗聲笑語中走出夾扁石，恍惚所有登山的疲勞都被“夾”得一乾二淨。

　　有詩云：“無限風光在險峰”。為領略千山最秀美的景色，一家人走出夾扁石，開始上“天山”的旅行。山道崎嶇，時而舒緩，時而陡峭奇險，一路走來，行囊的水早已空空，小商販兜售的礦泉水，也隨着山勢一漲再漲。

　　艱難的爬過一步登天後，又攀過天上天、七重天、九重天、一直登上了天外天。靜立於山巔的我，被千山的綺麗風光所震撼。

　　二十多年前與同事來千山旅遊，天外天的奇景就印在了我的腦海里，每當想起她，心底里會泛起絲絲的快感，猶如夢寐初戀情人的臉，逸動我的心弦。

　　我無法用言語來傾述那是一種怎樣的壯觀，一切筆下的文字來形容那種強烈的震撼感都覺得略顯蒼白，在這裡，我也只能笨拙地拿起筆來，贅述一下她的美：仰望蒼穹，藍天高遠，在蔚藍的天底下，浮雲如煙似霞地籠罩在山間，微風盪過，腳下雲霧翻湧，雲海中群峰在爭奇斗秀，蒼松疊翠的山巒，曼妙的倩影在雲霧中忽隱忽現，耳畔縈繞着陣陣松濤聲。彷彿我從天上來，如騰雲駕霧般傲視着群山，陶醉在仙山、碧海上------

　　上一次旅遊，看完千山雲霧，就下來逛龍泉寺，出龍泉寺後下山過小橋，一行人在我的指引下一頭扎到原始森林裡，開始了另類的行程——奔五龍宮走去。初始還可見路影，再向山上行卻無路可尋，旅遊圖上看似沒多遠的路，在山林里踏着長年累月積下的腐枝敗葉，一步一個腳窩地跋涉了兩個多小時，才走出了茂密山林。來到五龍宮門前，慨嘆旅遊冒險時，一位同事開始炫耀他去過的五佛頂，言語雖然不多，但那眉飛色舞的眼神就足夠讓我神往了。

　　此次游千山，看導遊圖上新增了從“天外天”出發再向西，經過玉霞關、彩雲松、青蛇探寶到達千山另一處高峰五佛頂的旅遊路線。為站的更高，看的更遠，也為去那神往已久的五佛頂，我不假思索的決定全家去攀千山的第二高峰五佛頂（第一高峰在仙人台），再睹千山那迷人的風采。

　　興緻使然，我已忘記了軀體的疲憊，領着全家人開始攀山越嶺。沒走出多遠，勞乏的妻子就開始向遊人打聽距離五佛頂還有多遠，從峰頂下來的人有的說再走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也有的說還需要走兩三個點兒，前行了一段路再問，卻有人告知還需要再走上半天，在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山腰上，妻子一聽就要崩潰了，還好，沒走出多遠又過來兩個年輕人看了看錶說：“快到了，我們剛從五佛頂下來，從那裡走到這還不到一小時。”有了確切的回答，媳婦那顆懸着的心才算放下。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跋涉，終於登上了五佛頂。後來回味路人的說法，覺得都有道理，同一段山路，年輕體壯的人走的就快些，年老體弱的人走的就慢些，着急趕路的人走的快些，游山觀景的人自然會走的更慢些。

　　五佛頂的玉佛是1991年千山風景區重塑的，依次為日月燈佛、阿閃佛、釋迦牟尼佛、無量壽佛和焰肩佛。一家人非佛教信徒，對一些現代的人文景觀也不感興趣，所以費盡周折跋涉上了山巔，見佛也沒頂禮膜拜，只是草草的看了幾眼

　　站在五佛頂極巔觀山景，我的心又被震撼了，有看客慨嘆：“萬仞白雲俱在腳下，近望山巒疊嶂，松海飛濤，蒼翠盡染，遠眺藍天盡處，秀峰景亭點綴其中，輕雲薄霧繚繞峰尖，恍若仙境。”我只想說，一家人長途跋涉，用那揮灑路上的升升汗水換得來此地覽勝觀景，不虛此行，吾心足以。

　　乘纜車下山，時辰早已過午，全家來到百鳥園，邊看小動物表演，邊進午餐，而後找了一塊僻靜的陰涼地兒閉目養神。未休息多久就出了百鳥園，穿過佛字廣場，來到大佛寺景區。上一次來千山，這裡還叫南泉庵，少有人光顧，后因發現天然彌勒大佛才改名大佛寺並從新修建。雖然沒到過南泉庵，但南泉庵的鐘聲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那一年去五龍宮路上，在茂密的深林里，無路可尋，進退兩難時，不知何人敲響了大鐘，那悠揚洪亮的鐘聲從南泉庵方向傳來，震蕩了整個山谷，並在山谷中迴響，聽鐘聲辨明了前行的方向，也為我們鼓足了走出山林的勇氣。

　　來到大佛寺，妻實在是走不動了，坐在地上說：“我可不走了，你倆愛看啥就看啥去吧。”為一睹大佛風采，還是與兒乘纜車來到了半山腰，先攀登上山頂一個平台，遊覽還沒修完的佛塔，又手扶欄杆艱難地爬高几十米來到了光景台，一睹對面山峰上自然天成的彌勒大佛的風采，佛身高達70米，蔚為壯觀，可能是因為我與佛無緣，只看出了彌勒大佛的雄偉身姿，有些細節部分卻沒能參悟明白。

　　遊覽完大佛回到千山門前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雖然全家都疲憊不堪，心氣卻都格外的好。廣場上農家挑擔賣的自家採摘的山梨、香瓜，還有新呼的苞米，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那些純天然的綠色食品也特別對妻的胃口。全家人在一起席地而坐，口中享用着大自然饋贈的美食，大地溫潤着疲憊不堪的軀體，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美。

　　幸福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的。夜降臨，濛濛細雨開始滋潤千山的土地，我佇立於車窗前，透過雨絲遙看着城市那飄搖的燈火，我知道千山、玉佛苑很快就要與我的生活遠離，不禁有了一絲感傷。列車開動了，耳畔響起祝福旅途的樂曲聲，在美妙的音樂聲中，我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歡樂與溫馨充溢了整個夢境，一直陪我到天明。

　　每當回憶起當初其樂融融的場景，心都會漾起一股暖流，溢滿我的全身，而妻離世后，再想起千山心中還會泛起一絲懊悔和傷感。妻總是顧及我的感受，心甘情願地透支體力，一路隨着我越嶺爬山，錯過了許多她喜歡的景點。妻是喜歡逛寺廟的，千山最大的寺廟群龍泉寺沒去遊覽，本想有機會再去看看，如今卻成為永遠的遺憾------

　　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