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

　　日月如梭，回望相伴的日子，你殷殷的叮嚀如清風般沁透我幾近凄迷的心。很多言語，“不用刻意去記得，只是永遠不會忘記。”你如是說，於我，亦是如此。

　　——題白

　　1

　　天，陰着臉。鳶尾花靜靜地綻放在園子幽深的一角，羽狀的花瓣上綴滿瑩澈的露珠，嬌瑩的花柱仰着倔強的臉，似乎要將所有的夙願放飛。偶有或穩健或蹣跚的身影閃過，似乎，鳶尾的世界只有深邃的天、溫潤的氣流。一隻蜜蜂在它的周圍飛來飛去，是在徵求它的許可么？晨風裊裊，嬌柔的花瓣和風盈舞，至此，蜜蜂才嬌羞地忙碌起來。

　　不知為何，我會在初夏的清晨來看鳶尾花？在盛開的鳶尾花前凝神許久、沉湎許久？紫色，於我來說便是種誘惑，蝶兒狀的紫，或許，就是我的念和痴。

　　“如果有一天，我不理你了，你會怎麼想？”明知不可說，可我仍吐露了這些句子。

　　“那我從此什麼都不會想了。”瞬間，很多細節閃現在腦海里，甚至，想從中尋出些許讓我否決、動搖的言語，可最終，我只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還有一條細長的河淌在心底。

　　雖是陰沉的五月清晨，園子里人影仍是絡繹不絕。紫色的鳶尾花恬靜地綻放在幽深的角落，黃褐色的蜜蜂在飄溢着淡淡芳香的花叢中穿梭，我手托下頜兀楞楞地蹲着，在翩然的花海，在微涼的五月晨風中。

　　2

　　突然間下雨了，早起時天空已有好幾片烏雲，只是沒料到這場雨竟來得如此快，讓人有些始料不及。站起身踱向雨亭，回首，嬌婉的鳶尾花還在細雨中傲然仰望。

　　悵然張望，園子里已人跡寥寥，只有清涼的雨絲自灰暗的天空幽然灑落。許是下雨了，不覺一股冷意竄入心底，想起身返程，不知為何，挪不動腳步。此時，鳶尾花還在霏雨中輕顫，在我茫然的思緒中若隱若現。

　　倏地，一柄粉色的花傘映入我的眼眸。近了，原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爸爸和一位懷抱幼兒的媽媽朝雨亭的方向走來。在毗鄰的長椅上，矯健的爸爸收攏雨傘，並接過媽媽懷裡的寶寶。殊不知，約莫三兩歲的寶寶掙脫了爸爸結實的臂膀，稚嫩的小手一手扯着媽媽的衣角一手指向斜織的雨幕並依呀言語着，猶豫中，媽媽望了望爸爸，爸爸只是靜笑着。對望間，“嘭嘭”的腳步聲已行至花壇邊，媽媽急撐着雨傘呼着寶寶的乳名衝進蒙蒙的細雨中。粉色的傘穩立在寶寶的頭頂，弱小的身影一忽兒觸碰沾水的花瓣，一忽兒蹲下身來像大人似地抓一撮泥撒向空中，一忽兒發出歡呼聲……，儘管，拗不過寶寶喜雨的情懷，拗不過他的固執，但媽媽的臉上洋着笑意，在寶寶的一笑一顰間，在飄雨的五月清晨。

　　3

　　翌日，風輕日暖，薄怯怯的身影重現於謐靜的鳶尾花海。

　　風，攜着雨後的清爽輕撫着淌洋在晨光中的一切生命，陽光，灑着潤心的暖，密微微的葉脈間、嬌嫩的花瓣上布滿亮晶晶的水珠，瑩潤，通透，像你喜極而泣的淚。

　　“其實，哥無論去哪兒都只想和你一起去。”，哥哥，看見么？鳶尾花正迎着和煦的朝陽舞着嬌娜的身姿在晨曦中含笑仰望。

　　成群的蜜蜂在花叢中歌唱，深淺相間的紫色脈絡斑駁着記憶，訴說著過往。一隻蜜蜂繞着嬌媄的花朵兒飛來飛去，倏爾，瞄準我微張的五指，原來我忘了，夢，需要安寧與純真。

　　彩蝶款款來，一倏卻不見。不知，驚艷於鳶尾花的斑斕？還是退卻於鳶尾花的執傲？

　　陽光漸漸攀上樹梢，環顧四周，偌大的園子里只剩稀疏的幾抹人影，偶有三兩聲啾鳴在耳畔響起，布谷鳥在不遠處淺呤低唱。

　　鳶尾花兀自靜靜地開着，悄然無聲地守望着，在璀璨的晨光里，在五月的清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