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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養魚人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到岳父家的第二天,岳父就張羅着要去釣魚。在村西北的長蟲山腳下,住着一戶養魚人,在甸子上開鑿了數個魚塘。

  早晨,吃過早飯,七點多鐘,晨光明媚。我與岳父搖着了停在院中破舊的四輪拖拉機,車煙囪中積的雨水噴出來,把米粒大黑黑的油點,濺了岳父一身,岳父不以為然,笑說:“還有花了呢。”三人遂驅車出了南面的鐵大門,一個大轉身,即順着筆直寬闊的村路,向北而去。岳父開車,我和妻子坐了后斗,屁股下墊了兩個小被,一路顛顛簸簸,向西北出村,下坡,漸漸地鑽入了莊稼地。兩旁的苞米地,拚命地拔高,密不透風。青紗帳夾合出的綠色長廊迂迴屈曲,意境清幽。拖拉機潛藏在這大片碧綠里,緩緩地行進,大聲地吼着,那“噠噠”聲在廣闊的田野間回蕩,只聞其聲,不見其形。一排排的苞米葉子迎面而來,蘇蘇地從我們的肩頭和頭臉上拂過,青草的氣息,瀰漫空際,沁心入腦。路不平整,偶有幾處還殘存着往日山雨後的泥濘,拖拉機到了那裡,擰歪了幾下身子,煙囪中冒了幾股黑煙。不過,有驚無險地通過了。

  拖拉機勻速地行進,大概一杯熱茶的工夫,兩旁的莊稼慢慢地落下來,出現了封壟的豆田,車子終於又一次地顯山露水,心胸隨之開闊。線條利落,形體渾圓的長蟲山,先是迎着我們趨近,此時又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面,拖拉機繼續駛往西北。又行了近二里地,田野之中漸漸地浮起了三兩個塑料大棚,岳父說那就是了。緊接着,一座小房又闖入眼帘。房側,一根桿上挑着一隻風車,正在骨碌碌地迎風旋轉。

  拖拉機開至房前,引出兩條魁梧的草黃狗,汪汪狂吠。主人應聲從大開屋門的房內迎了出來,笑着和岳父打招呼,“二哥來了。”又轉而,“這倆孩子啥前兒回來的?”四十來歲,中等身材,光着膀子,人很粗實,皮膚曬得黝黑,短短的頭髮,略帶捲曲。岳父應聲,妻笑答:“昨天來的。”他正拿着手機在打電話,遂自顧自地在屋前的草地上來回踱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那裡。房窗根下,堆了幾個塑料油壺,有一隻裡面還灌滿了柴油。東房山的每棵檁子頭上都貼土牆打了柱腳,一柱柱地支在房根。房東停有兩台手扶拖拉機,都用塑料布苫了。旁邊,一輛帶方向盤的嬰兒車滑進了水窪里。

  這位魚塘的主人,我不陌生,他姓富名國梁。和岳父本是一個村的人,家就在岳父的前院。老父親是退休的鄉村教師,而他是個大學漏子。前幾年,我在鄉下那會兒,省里搞“村村大學生”計劃,他還特意到我的寒宅拜訪,打探我參不參加。後來,我沒去,而他讀了。沒想到,幾年過去,動靜不小。聽說,他起初養了兩年螃蟹,沒少掙,在縣城已置辦了樓房。這如今,不養螃蟹,卻又大張旗鼓地在家鄉的草甸深處開起了魚塘。

  我注意到旁邊田間的幾個大棚,每個都足有上千平,都用密密匝匝的鋼架做骨,氣勢不凡。岳父說,這人除了魚塘,還在這甸上種了二百多畝水田,且所有的鋼架都是縣裡扶植捐助的。我原本以為這大棚這兒就是魚塘呢,沒想到別有蹊蹺,而那魚塘另在它處。我四下里探看,深草沒稞,根本看不出究竟。這當兒,屋門口又站了一個中年男人出來,個子高挑,看着眼生,岳父也是不識,故私下裡猜測,可能是主人家雇傭的長工。

  我們三個進到屋裡,轉了一 圈。外屋地下門口放着一台蹦秤,秤面之上又放着一桿盤秤。旁邊地上有一方形的塑料大筐,裡面還剩半筐茄子。進到裡屋來,兩個男人的世界,略顯髒亂,窗台上和炕根下,都積了一層死蒼蠅。水泥和磚搭砌的火炕邊上,有好大一塊崩落的地方,沒有修砌。迎門靠西牆一張案子上,靠牆立着一幅三十來寸的生日聚會群照相框,畫面色彩清淡,富家的二爺被眾家人眾星捧月般地擁在中間,人人的臉上都幸福洋溢,養魚人也在其間,依偎在老壽星身後,微笑地歪了脖。照片旁邊的右上方牆上,掛着一張營業執照,我走近前去細看。上印:甘南縣中興鄉富家養殖場。我心裡暗忖,“富家養殖場”,多好的名字啊!這魚塘的主人,不光名好,姓更好。有了黨的好政策,日子想不過富都不行呢。岳父看到了地下冰箱之上的十來盒“紅河”香煙,笑着嘖嘖讚歎:“這架勢備的。”我們三人從屋內出來,主人剛打完電話,迎過來,方搭訕了幾句,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主人又到一邊的草地上去了。他很忙,好象是他的同學是誰正在裝修新房,還是村裡的村民誰托他辦什麽事來着。

  這是三間簡易的土磚房,西屋住人,東屋堆放着雜物。房前的空地里還架着一頂鐵架帳篷,兩把塑料凳,已很破舊,棚子的上面扯着黑色的尼龍網。棚子下的地心上並排立着一堆十來瓶啤酒,瓶身上泥點班駁,可以想象,曾經經歷了怎樣的山雨。棚子旁邊的草地上還散亂地這那放着熏得烏黑的大鍋小灶。

  主人已收起了電話,岳父向他討了魚桿。他轉身進屋,一會兒工夫,遂出來,拿了一桿魚桿,已斷為兩截。說:“就剩下一把,其餘的都壞了,沒了。這一把頭兩天村裡的老石匠來釣魚,用力過猛,還一下子就給折了,真氣人。”“這得找點東西脹一下,再用透明膠布粘上。”他一邊說著,已蹲下身去,開始修復起來。很快,一把壞掉的魚桿便在他的一雙巧手裡漸漸地完好起來。“釣的時候吧,等把魚桿豎起來與地面成直角了,就千萬別再用力了,一用力肯定還得折嘍。上人前去薅一下線。”他再三地囑咐着。岳父問:“得多長時間能釣完?”這時他的那個搭檔在一邊插言道:“要是釣個兩三條夠吃就得,也就半個多小時。”他的手裡正拿着個半截的礦泉水瓶在和餌料。

  我聽到了呢喃的燕語,抬頭一望,驚嘆不已。在土屋陽坡的屋檐下密密匝匝地壘了一溜燕窩,每隔一尺來遠一個,那麽均勻。我反覆地數了兩遍,吃驚不小,總共二十二個。我還從未見過有如此之多的燕窩匯聚於一戶人家,簡直是個奇觀。我們眺望屋子東面的田野,百八十隻,成群的燕子在莊稼地上空,迎着鄉野的季風,體態輕盈地盤旋,上下翻飛,呢喃溫潤的燕語,遙遙地,聲聲入耳。岳父也是不住地稱讚,朝着田野上空的燕群,對漁家打趣道:“這些都是你的?”養魚人笑答:“哦,都是我的。”自豪之情溢於言表。此時的長蟲山坐鎮東南,渾圓的山形,覆蓋著一層綠茸茸的草衣,簡潔乾淨,惹人喜愛。一排稀疏的電話線桿從南面的田野里出來,便上了東面光潔的長蟲山,既而又從山頂之上,隨着渾圓的山形跨過,一步步地跌落下去,不見。桿頂,有蛛絲般的一根墨線折角相連。

  這地方清幽,少有人來。釣魚人也是隔三差五地才來一個兩個,光顧一次。主人的媳婦兒,住在縣城,十天半月地才攜了孩子前來一回。今天,我們三人是這裡的訪客,這大大小小的數個魚塘都是屬於我們的了。

  一陣風來,零碎質感的風車聲墜落耳際。在房子的西北角上,一架拖着風向標的農家鍋蓋大的三葉風車,正兀自迎着強勁的塘風在吱扭扭地旋轉。我留意到,這漁家遠離村落,沒拉扯電線,屋內卻赫然安着節能電燈。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颱風力發電機。“你從哪弄來的。”漁人說:“我在扎蘭屯買的。”我又問:“那沒風的天怎麽弄?”他笑說:“有電瓶。”

  談話間,魚桿和餌料都已備好了。岳父問養魚人:“釣哪個池子?”養魚人說:“你相中哪個來哪個。”我說:“有多少個池子?”他沒有明確回答,只笑說:“多了。”岳父遂接了魚桿和餌料,妻從草地上提了一隻舊水桶,裡面有半下雨水和幾條一寸來長的小死魚兒。漁人看到了,說:“遠點倒着。”妻就走了幾步,潑到草稞里去了。我跟在後面,懷裡抱了拖拉機后斗里的小被。岳父打頭,我們三人一字排開,上了正對土屋東西向的堤埂,堤埂之上蒿草叢生,沒有路徑,我們用手和胳膊撥開蒿草叢,緩緩地行進。我終於看到清亮亮的水了。

  原來,魚塘近在眼前,但由於蒿草太盛,藏得太深,我們才尋不見它的蹤影。至此,方見廬山真面目了。我發現,魚塘廣大,水面開闊,每一個都足有三四千平,水面之上,波光粼粼。我們還未走到一半,忽聽得背後有人呼喊,回頭,發現是養魚人,他和他的搭檔站在遠處的土屋前正朝我們打着手勢,示意我們往北邊的池子走。我們遂退出來,沿着這南北一溜的數個魚塘東面的堤埂向北走。我發現第二個魚塘,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有意為之,呈“U”字形,中間有荒煙蔓草的灘涂。岳父雖年長,但在前邊,走得飛快,把我們甩了老遠,我和妻,在後邊趟過蒿草緊追慢趕。

  三個人一徑走下去,到了第四與第五個魚塘的交口,岳父再一次地轉而沿着魚塘間的堤埂西行,我與妻尾隨其後。在交口附近,四五兩個魚塘之間,有一根碗口粗的白塑料管穿堤而過,有白花花的水由四池流進五池,水聲清脆。我們沿堤在沒腰深的蒿草里穿行,身後的水聲漸漸不聞。左邊塘邊的蒿草稞里開始出現一個光光的草窩,蒿草被貼根割去了,形成了直徑兩米左右的一塊光草地兒。這是漁家專為釣魚人準備的。但岳父並沒有停,而是奔向了十幾米以外的下一個草窩,然後坐下來,把草窩邊的一塊泡沫塑料墊在了屁股下。我倆把小被展開在草窩裡,也在他的身邊坐下來。

  岳父開始用一雙粗糙有力的大手搓餌料,同時也教妻子搓,我則在一邊觀摩。這第四個池子,水面見方,尤為廣闊,塘心蓬蓬勃勃地長滿了一墩墩綠油油的蒲棒草。奇的是,那草根下並不見絲毫土地兒,這物色全從那水裡鑽了出來,且皆有一米來高,都還未吐棒,一脈青蔥,長勢不減,方興未艾。而草墩間,則水路縱橫,曲徑通幽。餌料搓了,串上魚鉤,可是不挺時候,入水即散。那就再搓,而且用力,搓勻。餌料在手心裡漸漸有了勁,抱起了團兒,不再散花。豆粒大的兩團兒串上兩隻魚鉤,岳父一揚手,魚鉤再次入水。可十幾分鐘過去,毫無動靜。岳父喃喃地自語:“還夠戧呢,也不好釣哇。整不好,白來了,還得空手回去呢。”三個人都盯着茫茫的水面。

  這時,遠處水面之上遙遙地傳來“啪”的一聲水響,是一條不小的魚在打水花呢。抬頭,魚兒沒見,水面之上卻留下了圈圈漣漪,闊盪開去。我們三人一見,馬上來了信心,精神隨之振奮。不約而同地笑言:“有魚呀!”我遙望着魚兒落入的水面,一片蒼茫,蒲叢深處正有一隻公鴨嗓的水鳥不時地傳來一聲“嘎-----嘎-----”的叫聲,卻看不見一絲蹤影。正在這時,只見岳父猛然地挑了桿,說時遲那時快,一條雪亮的魚已隨着那魚線,從水裡顯露出來,靈巧有力的身子,拚命地打着彎,在水皮兒上“撲噠噠”地跳躍,擊打起一蓬蓬珍珠碎玉般的水花。

  我急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湊近水邊,一把薅住了魚線,把它拎了上來,感覺沉甸甸地墜手。它還不甘示弱,在空中和草地上扑打,岳父伸出一雙大手把魚牢牢地握住了,一隻鉤從魚兒的下顎上脫下來。並說:“往桶里打點水。”我忙到水邊舀了,魚放進去,很快安靜下來。妻說:“爸,你咋知道上魚了呢?”岳父笑了:“那魚漂都沒了,全進水兒了。”說笑間,魚鉤又已入水。

  這次,我死死地盯住了魚漂。也就三兩分鐘,我目視着水面滾動的波紋,略有些眼花。看着看着,我感覺那漂浮在水面之上的魚漂逆流而行,居然移向了西北。我還在化魂兒,岳父已毅然起桿,又是一條魚,梭子一樣地豁破水面。我忙又起身,薅線,脫鉤,岳父已麻利地把魚放入了桶里。這條魚比第一條大了許多,用手掂了一下,足有一斤多沉,又是一條鯉子。岳父感慨:“人家說的也對呀!”這魚很不老實,放入桶內尚左右擺開有力的尾巴,撲騰跳躍,潔白的水花濺了我們一身。

  我們三人面對一片大好的戰況,都笑逐顏開,心也更大更野了起來,都說:“等釣上更大的,就把小的放了。”第三桿馬上下水。似乎順手了,第三條魚也是在三兩分鐘之間就搞定了。咬鉤,上岸,入了桶,不費吹灰之力。只是,沒有第二條大。這次,妻摘的魚鉤,魚的上顎絲絲地滲出血來,妻心疼不已,一個勁地念叨:“怪可憐的。”岳父說:“再釣兩條。”魚鉤已然入水。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見任何聲響。足足等了有十幾分鐘,我眼見魚鉤再一次地漂移,我大喊:“釣着了!釣着了!”岳父挑桿,一條鯉子再次出水,群情歡躍。第五桿隨之拋下去。時間已是上午九點來鍾,七月驕陽的毒勁逐漸地逼了上來,火辣辣的陽光,像是要把人軋出油來。我和妻子,早從身下抽出了一條被子,披在了二人的頭上。岳父,騰出的一隻手則打了涼棚,遮在頭頂。水面一排排的波紋推動着浮起的魚漂,魚兒遲遲不肯咬鉤。那隻沙啞的水鳥始終藏於蒲叢的深處,一聲一頓,高亢而從容地叫着。

  妻悠閑地躺在了小被上,把另一條被子遮在了身上臉上,仰面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背後的五號塘里不時地傳來魚打水的“啪、啪”聲,我就勢站了起來,背對着陽光,想涼快一下。清涼的塘風吹刮著,衣袖與髮絲飛揚起來,玉樹臨風,通體涼快。廣闊而乾淨的塘面,灑着碎金似的陽光,被翡翠環兒般的堤埂圍囿。東北角上,一方石灰色的閘門,拔地而立,旁邊的水面上泊着一艘鐵皮船。近旁,北面的堤埂之上站着一間帶窗的鐵皮棚子。

  我又坐下來,魚鉤上依然沒有結果。我建議:“再換一個窩吧,這好象沒有魚了呢。”岳父遂起身,我們三人又向更深處走了一程。很快,在下一處草窩裡坐下。順水推舟,落桿入水,馬上就進入了狀態。岳父透露,那方閘門,也是由縣裡捐建的,花了好幾十萬呢。

  時間水一樣地緩緩流泄,頭上的驕陽灼灼地似火,三個人的額頭都涔涔地浸出汗來,空蕩蕩的魚鉤始終沒有着落。我暗想:“難道我們的運氣用完了嗎?離預定的目標還差一條哩!”岳父抬頭,乜斜了眼,看了看天,喃喃地說:“幾點了?”微皺了眉。我說:“九點多了。”他遂輕聲說:“走,回家。不釣了。”妻說:“再釣一條吧。”岳父說:“不釣了,夠吃得吧。”大家清點了戰果,三條紅毛錦鯉,一條三花,收穫頗豐。三人就起身,岳父讓我把桶里的水倒出去了一些,剛好沒魚。這次是我打頭,岳父走在了後面。我穿着拖鞋,在蒿草的叢里抬高了腳。

  走在塘東的土埂上,妻順手在塘邊折了一隻猩紅的蒲棒。岳父說:“秋天還得來,上塘里割點蒲棒草,捆稈稞。這東西柔韌,好使。”我們站在埂上,遙望到那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走離了土屋,正在向我們這邊不住地張望,似乎想迎過來,可看到我們回來了,他便也轉身,又回到了土屋前。

  我們到了屋前,岳父又佔了頭裡,還了魚桿,那人坐於一張展開的靠邊站前。岳父說:“他呢?”回答說:“到稻田裡去了。”岳父說:“現在去幹啥?”說:“薅大草。”那人又說:“約嗎?”岳父笑說:“咋不約呢?不約咋整?”他也笑了:“不知道你們啥關係。”遂起身,沒有塑料袋,順手從草地上拾起一塊條形的綠色網布,把四條魚裹了,濕淋淋地放上了秤盤,二斤八兩,七元錢一斤。我從大褲頭的屁股兜里摸出二十元錢,遞過去。他接了,卻並沒有揣兜,而是隨手放在了靠邊站上,並從手邊移過一隻空玻璃罐頭瓶,把錢平壓了。隨之,又在桌邊坐了下來。

  拖拉機啟着了,我們都已坐好,包着魚的網兜放在了車后斗里,鐵鏽色破舊的后斗大窟窿小縫子。岳父又與那人一揚手,打了招呼,那人也點頭示意,拖拉機遂轉了個彎,“噠噠”着離去。我遙望着漸漸遠去的土屋,風車,燕陣與青山和田野圍囿的廣袤的草甸,不住地感慨。和妻子說:“這個養魚人不簡單,上這修行來了。誰在這獃著,能活一百歲的。”妻子頻頻地點頭,也在笑盈盈地不住回望。鄉間的土路上,車聲隆隆,我們三個人一路歡聲笑語。岳父不時地回頭大聲問我們:“魚丟沒?”我們異口同聲地回應:“沒有。”車子遂七轉八折,漸漸地沒入了青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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