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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是我今生無法償還的債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父親,你是我今生無法償還的債 標籤:父親的病

  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母親打來電話說父親來看我了問到了沒有。我問出來多久了並責怪母親怎麼不阻攔他。其實,我了解父親,他想做什麼誰都阻攔不了的。母親又告訴我父親臨出門不讓母親給我打電話,說怕我惦記,說到了他再打。

  五六十里的路,七十歲的父親開着他的三輪車來看他的寶貝女兒,還害怕女兒擔心。

  放下電話,淚水模糊了雙眼,心裡除了對父親的擔心還有深深的自責,我怎麼能這麼久不回家看望父母?怎麼會沒想到我不回家父母會牽挂會擔心會想念?怎麼會沒料到我不回家倔強的父親會來看我?

  我坐立不安的來回走着,一分一秒的等待着父親的電話。不敢打過去,怕開車不方便,而且父親耳朵早就聾了,平常給他打十個電話能接到兩個就不錯了,現在開車更不能聽到了。我握着手機一刻也不敢鬆手,父親沒來過我上班的地方,到了縣城他肯定先打電話問怎麼走。

  終於盼來了父親的電話,趕緊問清除到哪了,然後讓他在那等我。他其實已經離我很近了,我風風火火的跑過去,就在左邊的十字路口,我遠遠的看到父親的紅色三輪車,早春的風還有些微寒,滿頭灰發的父親微駝着背站在風中,像一株蒼老的枯樹。不爭氣的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

  自從離開家一人來到這個小城,我就成了父母日夜的牽挂,離家雖然不遠,因為沒有假期,沒什麼特殊事情我總是匆匆來去,只能在家呆一個晚上陪他們一夜。母親總是張羅一桌子我愛吃的飯菜,然後絮絮叨叨說到半夜。而不善言談的父親總是忙前忙后,很少說話,但,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其實,每次說是回家看父母,倒不如說是搬家,因為每次回來父母總是大包小包的塞滿,平時他們捨不得吃的東西都給了我。 父親也總是親自把我送上車,甚至有時我正忙着拎東西上車時父親幫我把票給買了。每一個父母是不是都如此?在他們心中兒女永遠長不大。

  一次坐在了車前座上,無意中從倒車鏡中看到了父親依然站在原地望向漸行漸遠的車。父親看不到我,但他要看着載着女兒的車平安的消失在他的視野他才放心。雖然我看不到他注視的目光,但我知道那目光就如他心中那份對女兒的愛綿延悠長。

  每次一到站就立馬給父母打電話。跟他們報一生平安。因為父親耳朵的問題,電話總是打給母親,母親說其實從把我送上車父親就開始守着電話了。父親從沒用語言表達過他對我的愛,但我卻能深深的感覺到父親那份厚重寬廣的博愛。

  我站在馬路這邊,父親沒有看到我。我沒有喊,怕他聽到會急着穿過馬路來迎我,在他心中一直覺得我還是個孩子。我越過馬路走到他身後,輕輕的喊了一聲“爸”,可他沒聽到,父親的耳朵好幾年前就聾了,平常我們說話他很少能聽清。我伸手拽父親的衣角,又喊了一聲“爸爸”。父親轉身,一臉驚喜的看着我,從上到下。彷彿我是剛走下戰場的倖存者。確定我完好無損時父親才說:"這麼快就來了?”顯然父親沒料到他所佔的地方其實離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我讓父親去我那休息會,跑了那麼遠的路肯定很累了,他邊從車裡拿大包小包母親給我捎來的東西邊說“不去了,你沒事就好,不耽誤你上班了。”無論我怎麼挽留父親還是走了,他從來就怕麻煩我們,卻從來沒嫌棄過我們麻煩他。

  七十歲的老父親,跑了五六十里的路,就為了看一眼女兒。是不是他已經幾夜不曾安眠?是不是他已經幾頓不曾好好的吃飯?那麼,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是不是會陽光明媚?下頓飯他是不是會吃得很香甜?今夜,他是不是會睡得踏實安然?

  看着父親那蒼老溫暖的背影漸漸遠去,模糊在我淚眼朦朧的視線中。我的心撕裂般的疼痛,我心中頂禮膜拜的英雄,我曾經的夢中情人,就這樣在歲月的風霜中面目全非。父親真的老了。可老了的父親依然不顧路遠勞累一路風塵的來看望他的女兒,依然努力的張開雙翅為女兒遮風擋雨,依然展開枯瘦的枝葉為我避蔭納涼。父親,這個普通而又偉大的人把他傾盡所有的愛都給了兒女。淚水終於抵擋不住潸然而下。父親啊!你是我今生無法償還的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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