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地震了

　　走在上班的路上，大腦里還為昨天夢裡的情節所困繞。今天的工作又提不起太大的幹勁了。車子停放好，怎麼覺得地表在晃動，人也不由得跟着地表的晃動而晃動起來了。心中第一個念頭：地震了。沒有什麼驚慌失措的感覺，反是有點瑕意：人生另一個沒有體驗過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辦公大樓里的人都飛奔而下，躲避着災難的發生。只是一會大地就恢復了平靜。人們爭相給最親近的人打着電話，互問平安。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

　　這讓我想起以前看的一個記錄片，是唐山大地震倖存者的回憶訪談。有幾個情節記憶猶新：

　　“地震前，我出來小解，看見天都是紅的，像太陽。我正想：“怎麼這麼大的太陽？”，沒過幾秒鐘我就發現地會動，上下左右地動，我從窗戶跑了出去。剛跑出來，我家的房子就塌了。我哭着開始救媽媽，那時我人小，力氣也小，雙手都扒出了血。可我還是不顧一切地扒啊扒，珍惜每一秒鐘。

　　震還在不斷發生，二妹被木樑卡住了，三妹的手也被木樑卡住了。“媽媽，不行啊！我要把妹妹的胳臂打斷才能救她們出來。”我告訴媽媽。媽媽在流淚，

　　經過幾秒鐘的思考，我把三妹的胳臂打斷，救出了妹妹。‘是我打斷的，沒辦法呀！’”老人在鏡頭前掩面而泣。

　　“當時新婚燕爾，準備於第二天利用婚假的剩餘幾天去北載河、秦皇島好好玩一玩，兩張火車票已經買好了，就放在床頭柜上。當我掙扎着睜開眼睛時，周圍漆黑一片，彷佛整個天空都坍塌下來一般。樓板落了下來，壓在他身上。我們被困在了裡面。

　　我們仰臉躺在床上，用兩個人的四肢手臂一起向上推那塊水泥板，試圖把它推開。然而失敗了，水泥板像焊在那裡一樣，紋絲不動。

　　丈夫說別怕，過一陣子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水泥板一端壓在他身上，一端壓在床頭柜上，兩個支點為我留下了一塊賴以生存的空間，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生存的希望都在漸漸稀釋、融化。丈夫可能意識到了我的軟弱，並開始向我述說我們的未來，生活、孩子、愛情。

　　一天清晨，壓在我們頭頂的水泥版被掀開了，我被救了出來。當我急急地爬到他身邊時，我就沒了知覺，他的右半邊身體完全被砸成了肉泥……

　　諸如此類的故事很多很多，當然也不排除有些不便於報道的齷齪的事情。

　　年幼的哥哥為救妹妹打斷她的胳膊；年輕丈夫以最頑強的精神、最堅韌的毅力和最深切的愛戀，陪伴和激勵妻子度過了最艱黑暗的三個晝夜，然後安心走了……

　　試想，今後的日子每每哥哥看到妹妹的胳膊會是怎樣的徹膚之痛？妻子再一次面對婚姻時又怎能無愧的扣問心門？而人終究是要活下去的……

　　什麼是疼痛？柔石說：連眼淚都沒處流的人，這才是人間最痛苦的人。拿破崙說：承受痛苦，比死亡更需要勇氣。我們知道，以樂景寫哀，其哀更哀。

　　天災嘲笑人禍，死難玩弄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