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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神丐”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安陽是一座豫北小城,小城東北部有一個廣場,叫紅旗渠廣場,我每天上班從紅旗渠廣場邊走過,與紅旗渠廣場邊的流浪漢可能是有緣,早也見,晚也見,他那瀟洒勁往往使你忍俊不禁。 快一年了,他就在那龍光足浴的對面一個閑置房子的門口,乘着上邊的房檐,一住就是那麼多天,四季了,在那屋檐下送走了春夏秋冬。夏天還好過,在那風雪交加的嚴冬,那才是凄冷。不過,即使那場大雪的時候,我看那流浪漢依舊是很坦然,把那被子蓋在身上,就呼呼的睡去了。我想他一定進入了美麗的夢鄉,那夢裡的世界一定很美,說不定還能有黃粱小米再加上土豆牛肉,也許哪天冷不丁的在夢裡還能當一回駙馬爺呢。做夢的時候后,人可能都是平等的。

  他身上有傻氣,有獃氣,也有點神氣。

  這個流浪漢可能大腦有點問題,說話顛三倒四的。一天早晨一個很時髦的女人牽着一條“貴婦人”犬,從流浪漢臉前走過,拉了一堆狗屎,流浪漢說:“什麼水平,也不到衛生間去。”

  那時髦女人說:“神經病,臭美!”

  流浪漢:“狗屎在家不美,出來就能臭美,不信.。我神經病好多年了,俺那老婆子都這樣說。”

  時髦女人:“要飯的,還裝斯文,走,咪咪。”

  流浪漢:“天天跟狗狗睡覺,才不斯文呢。咪咪,扯淡。”

  時尚女人氣哄哄的走了。我問那流浪漢,你怎麼與女人計較。流浪漢說,俺是男人,怎麼會跟那兩個人計較呢。

  我笑了。

  每次 路過他跟前就逗他,我問他,你最近忙什麼。他說:“這一帶都是歸我管,最近很忙的,要是開會就還得叫秘書去。”我背着照相機,說照個相吧,給你。他說:“別了,領導嗎,不能特殊。”有時候,我還見他去指揮交通,人們看他那認真勁兒,真還沒有敢跟他頂嘴的,人們還以為他是便衣警察呢。

  一天很晚了,我回來路過他大街的屋檐下,見他在那裡站着,就問:“在看什麼?”他說:“你看看那十字路口的車,都不文明,一個勁兒的叫喊、鳴笛,都成一堆了,誰也走不了,很好玩的。”他看了看路西邊“足浴”的燈火說:“那個地方很厲害,從哪裡進出的男人女人都是皇上,洗腳去了。”我說洗腳怎麼了。他說:“都是男的給女的洗,女的給男的洗,太太的不得了,”我說你羨慕嗎。他說:“沒想過,那些娘兒們都是血嘴,還害怕呢”我想可能有些女人是塗著嘴唇吧。

  冬天他穿個大破棉襖,帶個火車頭帽子,穿着棉褲,睡覺時衣服不用脫,把被子一蓋,就睡覺。身子旁邊是幾個罐子還有幾個碗,塑料袋子里裝着從飯店還討來的食物,別的就什麼也沒有了。我想這先生什麼煩惱也沒有,就是用另類的眼光看人世間的冷暖,再就是睡覺,自言自語。如果領導搞什麼財產申報登記,他是太透明了,一目了然。

  天天見,天天有話說,有時我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忘了與他打招呼,他就說:“喂,咋的啦。”我轉過身趕緊說:老兄好,他呵呵一笑:你真逗!

  看到他那無憂無慮的樣子,我想起了《射鵰英雄傳》上的九指神丐洪七公,那也是闖蕩江湖,一生瀟洒,儘管眼前的這位沒有洪七公的本事,我覺得他忘寵辱與世外,很難的,如果他真的清醒了倒未必沒有煩惱,恐怕他清醒的時候,就是無邊的煩惱襲來的時候。有首打油詩說得好:“天做棉被地當床,殘羹剩湯百家嘗。 笑對人間滄桑事,看盡世態道炎涼。 ”丐幫的境界也不簡單啊。

  說他是要飯的,我覺得,還是叫他神丐吧,因為他窮的不知道自己窮,天天樂的像個神仙。

  他什麼家當也沒有,就是一條破舊的被子,一堆塑料袋和兩個破碗。但是他很快樂。雖然很快樂,但是很凄涼,我在天天祝福他,希望他天天能吃飽飯,天天能看到他能又一張天真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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