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印象

　　??山清水秀的卧龍崗真氣環繞、音韻和諧，的確是一處地靈人傑的風水寶地。

　　??你在半山腰搭建了幾間茅屋，背倚青山、面臨綠水。

　　??你頭戴青巾、身着布衣、深居簡出，一會兒撫琴吟詩，一會兒把注意力扎進諸子百家的奧門，研習着天地風雲、創製着手工技藝……你諸多才藝的結構中迅速萌生出了一副足以馱起當時自然科學騰飛重任的翅膀，身上閃射出了華夏民族自然科學發展的希望之光！

　　??如果有人要將這時的你稱之為自然科學家的苗子，也不無根據。

　　??但你身不逢時。東漢末年，漢室的一統天下在黃巾大起義的吶喊聲中，在諸侯相互兼并、爭奪的硝煙之中搖搖欲墜、分崩離析；動蕩的氣流挾帶着建功立業、光宗耀祖、青史留名的世風橫流中原、蔓延神州。你那樸實無華的自然生命在向縱深破譯自然科學的密碼之時，這種世風突然襲來，吹進了你的腦們、吹進了你的心臟，遍布了你的全身。你經過一陣顫抖之後，感官發生了錯覺，靈魂出現了變異，於是，把志趣從自然科學的領域中連根拔出。你一邊研究兵家戰術、治國權謀，一邊全面收集農民起義、諸侯割據紛爭變化、發展的信息。當你覺得自己已經善於用兵、通曉政道，而且對時局了如指掌之時，你就自比前朝的政治家、軍事家管仲、樂毅甚至姜尚、張良，身上發放出了一種“可安天下”的王佐之氣。緊接着，你又打出一副名叫“卧龍”的形象廣告。

　　??你的廣告通過朋友的口碑，不翼而飛，四處飄散，簡直就象一個商人將自己的珠寶攤放在鬧市中炫耀一樣。但你與商人售貨不同，從不向權貴們伸手去討價還價。你的意圖非常明顯——你不效仿毛遂自薦，而是要在原地待價而沽，以此體現出自己真正的價值。

　　??不知是你的智慧真的非同凡響，你的方式行之有效，還是你的運氣太好。你的王佐之氣很快被志在復興漢室而又兵微將寡的皇叔劉備嗅到。當他三次捧起“先生”的帽子進入你的茅屋之時，你便情不自禁地袒露出了自己虛掩的心扉。你對劉備表示：感激知遇之恩，誓為復興漢室的大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個智慧的化身、曠世的奇人，就這樣慷慨地將自己的生命和才智交放在一代梟雄的手掌，從而卷進了爭權奪利的險惡的漩渦！

　　??選擇從事什麼樣的行業或者事業是每個人的基本權利之一。你要拋棄為民造福的自然科學，心甘情願去幫助劉備籠絡人心、挫敗對手、爭城掠地、建立皇位，誰也無權非議。華夏民族自然科學發展在三國時代出現了青黃不接的斷痕，也沒有人說是你的過錯。我們不願也沒有理由要求你妄自菲薄。因為你是人，是有智慧的人，但不是超人；你的智慧中參雜了一些愚昧的成分，如同我們的愚昧中也多少含有一些智慧的成分一樣，均在情理之中。

　　??但是事物的發展自古就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你為劉備的事業殫精竭慮，準確地預測了政治風雲變幻的定勢，構思了一副復興漢室的藍圖，施展了平生的才能及呼風喚雨、裝神弄鬼等特異功能，經過了南征北戰、出生入死，也不過扮演了一個赤壁之戰地縱火犯、七擒孟獲的劊子手、六齣祁山的侵略者，對曹魏揚起的統一大旗的威風不能真正遏制，所庇護的兩代皇帝也只能在巴山蜀水間徘徊。我們看見，當你生命的油燈一旦被五丈原突發而起的狂飆擊中，口中只吐出了一腔鮮紅的遺恨。如果有人說這是無情的歷史趨勢對一個違反自身價值趨向的人實施的懲處，絕對不會得到普遍的贊同，但也並非毫無道理。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你使白手起家的劉備崛起荊襄、雄起巴蜀，打造了一段三國鼎立的畸形歷史；你的才能、功績足以將你塑造成一個政治家、軍事家的形象。但是你的悲劇性的結局，留給人們的卻只有無數的遺憾和沉重的思考。你在武侯祠中的儀錶金碧輝煌，但眾所周知，那分明是後來的人主們招標將星時使用你才能豐富的臉面重新製作的有獎啟示。

　　??你不是有預測功能嗎？假如你當初能堅守清貧，不慕名利，一心鑽研自然科學，你一定會破譯出更多的自然界中的密碼，作出更多的發明創造，從真正意義上推動社會發展、造福天下百姓。如果是這樣，你在中華民族歷史上的作用可能會大大超過你佐助劉備將天下一分為三的作用。你知道么，你在一千八百年前發明的交通運輸工具——木牛流馬自動行走的奧秘，至今在物理機械研究領域還未有人解透其中原理呢！它的輪子好像愈轉愈快，還在向著明天飛馳前進!

　　??是的，明天，也許你不曾料到，那絕不是你用自己畢生心血釀出的蜀漢回光反照的繁華所能媲美的風景！

　　??孔明先生，只願你在九泉之下能以含笑的新容盪開千百年來一直悔恨不已的情狀！

　　本散文作者：古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