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的花轎駛出我的眼

　　“起來起來，快點的。今兒個是翠兒出嫁的日子，你得去送送啊？”咚咚的敲門聲伴隨着母親的催促不停地傳來。

　　“多好的丫頭啊，愣是留不下。都怪她哪個財迷的爹，這不等於把孩子賣了嗎？都啥世道了，怎麼還有這樣的爹媽？也不顧及孩子的幸福。都怪你，為什麼就不要她？這一回，恐怕你是一輩子也見不着了……”

　　我趴在炕上，用被子蒙住頭，任憑淚水施虐……

　　翠兒，是我們屯最賢惠、最漂亮，也是對我最好的姑娘。她家是外來戶，在離我家很遠的大山裡。因為家徒四壁，於是便舉家外遷，在遊盪了幾個地方后，終於在這裡落腳。

　　依稀記得那年的深秋，一個像似逃荒的一家人，托兒帶小一路拾秋地來到我們屯兒。由於秋收結束，生產隊打場的場院閑置着，便在那裡暫時安身。屯裡人看他們可憐，都不時的前去周濟一些，母親當然是領頭的，後來在父親的主張下落了戶。那時的生產隊為此還開了大會，翠兒的娘，就因為在大會上哭的淚人兒似地，才總算安了家。

　　母親因為沒有女兒，便將懂事的翠兒當作自己的閨女一樣，時常的照顧他們家。翠兒比我小三歲，每天總是不離開我家，放學回來時，她就在村口等我，幫我背着書包或送回家裡，而我，就帶着夥伴兒們四處的玩耍，直到天黑。

　　翠兒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家裡的生活很困難，儘管如此，翠兒是母親照顧得最多的。那時，看着翠兒，母親時常有意無意的說：“翠兒就是咱家的孩子，將來要做咱家的媳婦。”因為家裡貧困，翠兒只讀完了初中便在家幫着幹活，後來去了省城打工了。而我，也離開了家，去外讀書了。

　　辛辛苦苦的幾年後，我還是沒能考入大學。在那個大雨連天的七月里，我又回到了家鄉，由於家鄉學校的老師不足，我成為臨時的代課教師。

　　一天傍晚，我正在備課，翠兒來了，她是剛從省城回來。幾年不見，她已長成一個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看見我，害羞的紅了臉。

　　母親殷勤的招呼着，我卻沒有再說話。在與母親的閑聊中，她有意無意的說著他爹想把她嫁出去，說是為了兩個弟弟上學和家裡要建房等等。

　　翠兒走了后，母親開始唉聲嘆氣了。

　　“唉！多好的孩子呀，咱家能有福娶回來嗎？”

　　我沒好氣的說：“就他爹那德行，還指望她發財呢？咱家哪有錢娶她？”

　　其實，我的內心也一直對翠兒好，也知道翠兒的心裡有我。在我們一起上下學和玩耍的時候，翠兒曾無數次的對我說，一輩子也不離開我和母親，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對她最好。我也曾暗暗的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而今，我一個落榜分子，一事無成，身體單薄也幹不了農活，家裡也並不富裕，還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用什麼給她幸福且還要照顧她的家呀？

　　第二天上學，我的學生她的小弟給我捎來她的一封信。

　　親愛的佳明哥：

　　此刻的你在想我嗎？昨晚去了你家，心裡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可看着你的神態，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佳明哥，我們有幾年沒在一起說過話了？為什麼看着現在的你，我的心會很緊張呢？可你知道嗎？我有多少心裡的委屈想對你說呀。還記得小時候，每次我受欺負或者挨我爹打，你都會陪着我，幫我打架幫我逃跑，你曾經說，長大了我就跟着你，你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可現在，翠兒又被我爹欺負着，他要把我賣了，你知道嗎？我想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會救我。佳明哥，在我的心理，早就將你做為我一生跟定的人，你說過要娶我的……好多的話，在這裡就不多說了，今晚老地方見，我等着你的回答。

　　那個晚上有着淡淡的月光。我們相約走過村口的小橋，來到河邊的楊樹林，儘管初春的天還很冷，可我的臉卻是紅紅的。我們從童年聊到青年，那些成長的記憶彷彿就在昨天。翠兒靠在我的胸前，聽我講着那些經歷的青春故事。

　　…………

　　“佳明哥，你喜歡我嗎？”

　　“喜歡。”“那你就娶了我，我做你的媳婦。”

　　“我也想，可你爹會同意嗎？你爹還指望你發財呢，好用作你弟弟上學和建房。我家哪來的錢給你那麼多的彩禮？”

　　“我一分錢都不要，就是要嫁給你。”

　　“你爹是絕不會同意的，到時受罪的是你，再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是，家裡也不富裕，用什麼給你幸福呢？”

　　“我不管，就是要跟你。不行，咱倆就離家出走。”

　　“我家可就我一個兒子，我要出走，我的父母怎麼辦？他們會急死的，我不能那麼自私。”

　　隨後，翠兒就將事情的經過對我詳細的講了一遍。

　　原來，翠兒在省城打工的老闆看上她了，還曾來過她家，並對他爹提起過這些事，他爹財迷心頭，說最少要三萬元的彩禮才可以考慮（那時最多是三千元），她不同意，因為老闆的年紀比她大十幾歲，還是個腿腳有點病的二婚頭。並說，她一直在心裡愛着我，誰也不嫁，家裡再逼她，她就和我私奔。那年頭，私奔是有辱家門的，父母會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受人戳罵的。於是我斷然的回絕了她，儘管我也很愛她，但我不能為了她損毀了我家的聲譽。

　　聽了我的態度，翠兒哭得很傷心。最後對我說：

　　“佳明哥，你抱抱我，我好冷，好冷……”

　　我站起來，將她拉入懷內。

　　“哥，親我，讓我體會一下親吻的感覺。”在她的囈語里，我顫抖着的雙唇親到了她紅紅的臉上。

　　翠兒緊緊摟着我的脖子，喘息着說：“哥，吻我，吻我，快，吻……”我們扭捏的雙唇交匯在一起，霎時，兩副身體如同通過電的導體在顫怵，在扭動，四隻手在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月亮躲進了雲層。

　　“哥，我要你，給我，給我好嗎？我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你，哥，要我……”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呼吸急促，當一隻手抓住翠兒那豐滿堅挺的乳房的一剎那，我的意識驚醒了。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我會毀了翠兒一生的幸福的。瞬間的清醒，令我猛地推開了已衣衫不整的翠兒，由於用力過大，翠兒摔在了地上……

　　翠兒睜大着眼睛，驚愕着，眼裡掛着憎恨的淚花。猛地站起來，對着我大吼：“笨蛋，熊貨，草包，我會恨你一輩子，我恨你……”邊喊邊跑進了茫茫的黑夜……

　　十幾天後，翠兒要出嫁了。省城提前一天來了車隊，滿街的鼓樂和鞭炮聲。可我，卻沒有看見翠兒的影子。

　　坐着翠兒的花車緩緩的駛離了古樸的小山村，在彎彎的山路上前行。遠處的山崗上，我流着淚看着心裡的愛人走出我的眼，我的心……

　　半年後，我也離開了家。

　　而翠兒，就是我離開家的禍根……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