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那艷

　　文/陌陌

　　夜色終於把最後一抹夕陽的紅光一點一點吞掉，天空立即若墨汁暈染開的幕布，一片漆黑的荒涼浸染整個城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城市喧囂，車水馬龍，夜色迷離。

　　一家名為“都市迷”的舞廳門口，金碧輝煌，纖塵不染的玻璃門在不厭其煩的扭動着透明光滑的身軀在迎接着一個又一個的客人。婉約入魂的音樂，嫵媚妖嬈的女人，風流倜儻的男人便是這裡粉墨登場的主角。在一系列的左拐右拐后，一個偌大的舞池，燈光忽隱忽現，客者步履翩翩，紛至沓來，隨着歌聲輕輕滑入舞池，踏着節奏曼妙起舞。

　　她，一個清秀麗質的女子，伴着薄暮款款步入大廳，擇一僻靜角落坐下，獨自傾聽音樂是她歷來的風格和嗜好。她喜歡這種音樂和人聲嘈雜的地方，一個又一個陌生人主動的搭訕，她一次又一次主動的回絕。彷彿這樣她才覺得自己足以引起男人的青睞。這裡似乎有種天上人間的幻覺。朦朧閃耀的燈光下看着別人盡情的演繹，也算是一種心靈上奢華的享樂。今日她也格外顯眼，一襲華麗純白的長裙，上面點綴着在大大小小的鑽在燈光下不停閃耀，長長的頭髮用一個紅色的髮髻從後面逶迤綰起。嬌容紅潤，面帶含羞。猩紅的指甲油映着這條白色的裙子，無一成為這個舞池靚麗的焦點。池內，燈紅酒綠，帥哥靚妹。女人個個身着華麗，妖姿媚態，為誰而容？男人個個醉眼迷離，往來穿梭，挑選舞伴，為誰而動？

　　嗯，獵艷，一個舞廳里的新名詞就這樣誕生了。

　　很多人打着鍛煉身體的幌子來到這裡，無非是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當然，也許在這裡真的不乏有鍛煉身體的。只是期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在這裡，男人為美而動色，女人為愛而動心。誰說獵艷只是男人的特權？想到這裡，她的心也砰然一動，自問：我為誰而來？他又為誰而舞？

　　又一首輕緩溫婉的音樂響了起來，帶着一絲淡淡的優雅，摻雜着幾分微微的傷感，像是低喃的傾訴，又像是情人間的細語。亦像是潺潺的溪流。在她抬頭的一剎那，觸碰到了他的目光。他深情的望着她，眼神曖昧，緩緩走過來，隨即拉起她的縴手，撫着她的細腰輕快的滑入了舞池。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和他共舞了。他掌心的溫度，他身上那種淡淡的古龍的香水的味道，他的英俊都成了難以拒絕他共舞的緣由。她靜靜的看着他的臉龐，像是望着一尊古老的神像。她不舍的把目光移開。她是那麼的喜歡看那暗淡的光線在他臉上散射出各種各樣的形狀和顏色。於是她收回自己剛才飄零的思緒，恢復了那種以往的淡然，身體也隨着這首哀婉音樂在舞動的人群里晃動搖擺。

　　猛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們身邊飄過，是她—冰山上的雪蓮。那個在他心中完美無瑕的女子。皮膚白皙，個子高挑，眉清目秀，櫻桃小嘴，粉色碎花的連衣裙緊緊的裹在身上，使其更顯得更加窈窕多姿，一頭捲髮傾瀉雙肩，增加了幾分女人的神韻。難怪他經常調侃的說她並不是他最好的舞伴，其實他最為心儀的舞伴就是此女子。曾經和他舞時她還開玩笑說：“你的夢中情人來了！”他聽后，一彎狡黠的目光閃爍遊離，隨後一本正經的笑道：“什麼夢中情人？她是虛擬的，只有你才是最真實的！”而她深知，他雖然倔強的不承認，但從神情上看也已有幾分默許和認可。他說他從來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和她跳舞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順手，能讓他出出汗而已，僅此而已。絕不會索要她的和電話之類。還說，他要永遠保持那種有距離感的美好和神秘……

　　其實，自從他們開始擁在一起跳舞，她已熟悉了他環視舞廳左右的習慣，他目光遊離四射，心神不安，似乎還有點鬼祟的樣子。自他的目光在那個女子身上落下以後，她能夠感覺到他的眼神早已追隨那女子而去，即便是在跳舞，也會不時地觀察女子在和誰十指相扣，和誰投遞曖昧的眼神，甚至會偷偷的觀察她每一支舞後會在哪裡休息。

　　“去吧，冰山上的雪蓮在等你舞。”她輕聲說道。她的話音還未落，他早已握住了那女子的手滑入了舞池。旁若無人的纏綿繾綣。

　　也許不願看到他們舞時的激情與曖昧，每每這時，她都會低眉默默地走出舞廳，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靜坐在門口，拿把扇子，輕搖靜等。其實她心裡似有一個口子被肆意的撕扯，有點血肉模糊。她深知相貌平凡的自己不及那女子嫵媚柔情，亦不會搔首弄姿。是嫉妒嗎？是落寞嗎？不是……是，無奈。僅僅是無奈的嘆息。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被擱淺在岸邊的魚，亦或是一個被人用過的廢棄的玻璃瓶。畢竟自己已經過了那個笑靨如花，風情萬種，顧盼生姿的年齡了。

　　幾曲過後，他已是大汗淋漓，興緻正濃。猛地記起還有一個她，怎麼不見了蹤影？他慌忙跑出舞廳，四下張望那個熟悉的身影。隨即拉起她，佯裝熱情的說：“你怎麼不跳舞啊？你看我跳的滿身是汗！來就是要跳舞的嘛！”她不言不語，心底在洶湧澎湃的翻滾。他再次問起：“生氣了？”她總是搖搖頭說“沒有，你高興就好！我只是，累了……”

　　夜涼如水，蝕骨入心。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又像是輕輕的抽泣。誰的多情撫慰了誰的落寞？誰的淺笑迷離了誰的眼神？誰的風流動了誰的回眸？誰的無情又辜負了誰的真愛？誰的妖嬈惹了誰的烈焰？

　　她在這裡等他，而他又在等着誰成為他的下一個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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