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心中的痛

　　零九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前些日子還是秋高氣爽，陽光朗照，剎那間，鵝毛般的大雪悄然而至，凜冽的寒風也讓人感到陣陣寒意……就是這個寒冷的冬天裡，爺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走完了倆萬多個日日夜夜，永遠地離開了他的親人和朋友，駕鶴西去。

　　爺去世的時候我正在準備複習考研，全力以赴最後的衝刺。當時村裡恰好有一趟大貨車去往山東青島，回去的時候要路過淄博，四十多歲的父親覺得這好不容易是個機會，不用花錢，便從千里之外的山西趕到學校看望我，我想父親既然從遠方趕到，理應多待些日子，誰知父親沒待倆天便匆匆趕回家，說家裡打電話有點事處理。當時的我正為考研忙得焦頭爛額，也沒太在意…….考研結束后不知為啥，心理亂七八糟的我只想趕快回家，顛簸了一路，剛坐上家裡的摩托車，父親便告訴我：你爺老了……正是父親來學校的那一天爺走了……”.，猶如晴天霹靂，腦袋隨即嗡的一聲，到家的興奮心情早已無影無蹤，不由得鼻子發酸，眼裡淌下淚來，心裡沉甸甸的…….

　　一路上，父親和我都沉默着，良久無言……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爺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和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曾記得幼年時，父母出門在外打工，於是照顧我的重擔便交給爺。那時自己在村裡的小學上學，不知為何，年幼的我出奇的笨，班中大小考試總是墊底，屢次成為老師懲罰的對象。有次，中午放學時，班中的同學都已回家吃飯，而我這個墊底的依舊在教室忙補作業。爺一向是等我回家，才一起共進午餐。爺可能等得心急火燎，許久也沒有見我的影子，一急之下便匆忙地趕到學校，才知道我那幾個差等生還在那熬着。爺向來脾氣暴躁，性子急，一看情況便訓斥班主任一頓…..少不更事的我只知道終於可以回家吃飯填飽肚子，卻沒有為爺仔細想下。

　　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農村並不像現在的這樣的發達，家中也是經常停電，一到晚上便靠那點煤油燈過活，路燈更是鳳毛麟角。尤其冬天，一到晚上黑魆魆的，寒風刺骨，樹枝“咯吱咯吱”的響聲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而我常常是加班加點補作業，熬到晚上十點多鐘，可爺每次都坐在村中的十字路口，獨自一人，在寒風中等着我。每當看到爺時，忐忑不安的心便輕鬆許多，多了幾分勇氣……多少次回想年幼的那些日子，心裡總是充滿溫暖，充滿對爺的無限感激……

　　還記得每次寒暑假回家總會看望爺，爺總是喜出望外，趕緊囑咐奶做飯，把家中吃的喝的全部拿出來伺候我，招呼我，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這一切，卻從未為爺做點什麼，在他重病之際照顧和回報他老人家。烏鴉反哺，羊羔跪乳，而我……想到此，愧疚和悔恨充溢着心房，讓人無法自拔。

　　爺走時家人害怕影響我的複習所以始終瞞着我，回去時聽父親說爺臨走之時一直呻吟着，叫喚着他身邊每一個親人的名字……想到此，早已心如刀絞，淚流滿面……在爺彌留之際自己卻遠在千里之外，未能和爺做最後的告別….一個人生命中最大的遺憾和悔恨或許莫過於此….

　　寒假的日子短暫而又漫長，每天的我總是魂不守舍，無精打采。爺的音容笑貌始終徘徊在腦海中，和爺共處的那些瑣碎而又幸福的日子像放幻燈片似的一遍又一遍在記憶中逗留，無法抹去。我想，死亡並不是分離和阻斷，而是一種有效的連接和喚醒，它連接起了我心與爺爺靠的最近最柔軟的部分。爺，願你在去往天堂的路上走好，今年的春花爛漫的時節，我一定會到你的墳前祭奠你，告慰你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