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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尋——額吉

手機:M版  分類:傷感散文  編輯:小景

  一個親人的生命之河乾枯,走到終點,使周圍的人們在無限悲痛之後,開始整理心情,整理與先人共度的滄桑歲月,便有一些感動隨着思念的深入,洶湧起來,這是對先人的緬懷也是對自身的挖掘清洗,當被過濾了的歲月又一次清晰地展現在後人面前時,剩下在世間的我們能做一些什麼?該怎樣生活?

  汽車烏咽着艱難的行進中,車外的風沙呼嘯着,把天地攪得渾天黑地,如世界到了盡頭。

  草地上已經沒有敗草可以被颳起,那暴虐的風兇悍的將草根拋向天空,這風一定是受了邪惡之王的指使,一定要在世間帶走一些什麼!密集的沙粒嘩嘩的打在車窗上,一陣被撕裂的金屬聲,車子被掀動,嚎叫着被迫停在路邊。更猛烈的沙石襲來,天空如夜忽的降臨,沒有一點光亮。

  思想停頓在一個點,一切都是惡夢不能真實。身邊小女兒的悲泣聲隱隱的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意識到這是蒼天與我們共悲額吉的離去,額吉走了,悲痛浸透的心與思念碰撞,心陣陣的絞痛,心血流淌的轟鳴壓過外面的沙塵暴的肆虐聲。

  夜很長,風依舊刮著,攜帶着雪的凌片,打在臉上很痛。靈堂里不斷地有人來往,依舊寂靜清冷,黃油屍燈搖曳的火焰閃動着,照着額吉的遺像,香火點點印照在額吉遺像上的紅色的光點,竟然有一些斑斕的意味。香火如對額吉的回憶,怎麼都難以連成線結成片。痛失親人,想念在腦海間迴轉如繚繞的香煙瀰漫在每個人心裡。

  生前的額吉不善言談,如今那輕輕的一句教誨迴響在耳邊是那樣的清晰而珍貴。

  悲憫安詳的誦經聲中,額吉靜靜地躺在堆積的棉與錦緞下,無一絲氣息,只有那隆起的腹部,我確定裡面的逝者一定是額吉了。額吉生前是個安靜的人,不知為什麼她去的今天,老天竟攪動起着罕見的風雪,是對額吉一生不幸與艱難的述說嗎?還是為了我們延綿隱忍的哀怨。

  母親生活過的草原,祖先留下的熱土,佛祖保佑着世代牧人與牲靈,牧人保護着草原與牲畜,生生世世息息相關,人和樹木百草一樣是有根的,那無形交錯的根扎在大草原的牧人心中,戀愛家鄉,用這種愛戀寫成歌,永久的傳唱,這樣的草原文化,對生命的理解是:有憂傷必有喜悅,有葬禮必有婚禮,人有生必有死。

  人的肉體歷盡磨難終歸要走向死亡,而人的靈魂將永恆,額吉的亡靈去了西方極樂的天堂,那裡有人可以想象的任意一種幸福生活。在世時額吉經受了太多的苦難。阿彌陀佛!弟子今跪請,以十方三世一切諸佛的經文引渡額吉,解除她老人家在婆娑世界的痛苦,饒恕我們以往造作的罪業,懇請一切諸佛慈悲寬容額吉並收留她,讓她在極樂世界幸福快樂!我們作為逝者的子女、親友虔誠的向眾佛跪求!

  作為子女親友我們向額吉跪謝!不要挂念不孝的子孫,願您一路走好!

  額吉年輕時是最能幹的女人,是養牧的好手,她像個男人一樣也是馴馬的能手,在她抖動的套馬杆下有多少駿馬良駒被降服。

  額吉的一生追趕着畜群從冬天到夏天,年年盼望一個風調雨順的草原。可草原的景象一年不如一年,隨着周圍草原的禁止養牧,額吉離開了。離開草原的額吉,不能適應城市的擁擠與喧囂,不久她病了,各種各樣的疾病災難纏繞着她,十年折磨着她。眼看着日益退化的草地,眼看着沒了生氣的原野,不知她都想了一些什麼。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額吉執意的要回到草原,回到還留守在草原的她的小女兒家。那幾個月草原沒有下雨,乾旱使草地一片荒涼,沒有綠意。畜群都遷移到外地去了,可母親就是不肯離開。看着草原的貧瘠頹敗,和日漸枯萎的額吉的身體。很難想象當年的額吉,是怎樣一個人從幾百裡外的烏拉特草原,逃離流浪到達茂草原的。據說那是的額吉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額吉的一生太離奇滄桑了。

  背井離鄉的額吉,我無法想象,也很難知道她到底經歷了多少苦難,老人家是個安祥的母親,與世無爭,只是那雙憂鬱的眼睛深邃孤寂,那是歲月留給她的滄桑的記憶的深遠孤獨,隨着老人家的離去,那些滄桑故事也永遠消失了。

  作為兒女,和額吉的交流太少太少,以至錯過了很多很多,好想去深談哪怕只有一次,您的生活軌跡里,有你孩子們成長的印記啊!人們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擁有的珍貴,額吉的離去使眾兄弟姐妹感到無比的失落,好多好多的如果——可能,使大家懊悔。如果——可能,如果——可能額吉走了,永遠的離開人世,再也不能回來——

  再也看不到額吉敏,再也看不到額吉深情的守望,我的額吉敏無論我們在何方,你的溫暖永遠在我們的心裡——

  謹以此文紀念我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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