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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在三處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小景

  世界海洋本是一家。

  被陸地不小心分隔,可是海仍相連。

  夏季避暑好去處,非北戴河莫屬,烈日炎炎的海邊,還有此等天然氧吧,便是神仙所賜,自然之恩。

  要說到北戴河,就不得不提一下毛主席那首《浪淘沙》“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島外打魚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北戴河的著名藉此詞很大的光,但是想在秋季看這樣的海,我覺得還真的好好選選地方。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海並未因此而受責難,沒有按詞所提新建一座建築來“觀滄海”以留念偉人足跡,免得煞風景。

  這相對於范仲淹的《豋岳陽樓記》和岳陽樓算是幸運的吧。余秋雨這樣形容“不知哪年哪月,此景此樓,已被這篇文章重新構建。文章開頭曾稱頌此樓“北通巫峽,南極瀟湘”,於是,人們在樓的南北兩方各立一個門坊,上刻這兩句話。進得樓內,巨幅木刻中堂,即是這篇文章,書法厚重暢麗,灑以綠粉,古色古香。其他後人題詠,心思全圍着這篇文章。這也算是個有趣的奇事:先是景觀被寫入文章,再是文章化作了景觀。”我總覺得人工建築相對於自然,無論多麼巧奪天工,都總保留着人類的斧鑿痕迹,縱使奇巧,也不如自然來的生動,來的和諧。人工與自然是永遠矛盾的兩者,能相容,不能相惜。所以北戴河沒有建此觀景台,我高呼萬歲,十分慶幸。

  現在的北戴河景區暑期根本看不見此等大氣象,原是一片小家碧玉,溫婉柔靜的海。晚風送來的涼爽自海上習習而來,撩撥長發,勝似仲春。晴朗天氣后夜,海恬靜酣眠,嬰孩般乖巧。夢裡有一彎新月,數點瑩星。

  要觀滄海,要感大氣勢,要效仿古人臨海高頌,泣涕連連,那得驅車前往昌黎碣石山,或者奔赴山海關。

  碣石山高踞海岸,風來浪起,千卷雪拍岸,撞碎的是滿腹的心酸悲憤。呼嘯的風強勁有力,怒吼着淹沒撕心裂肺的喟嘆。灌進胃裡的風,吹落眼角的淚,與蒼茫逝去的心酸史,都一樣值得紀念,那是與自然相容的真實證據。冬季的海風才有此種神力,夏季的海風太弱,禁不起,也使不來。

  或者山海關,老龍頭伸進海中里,百年巨石搭建起的強壯堡壘,承受着海浪侵蝕,日日歲歲,不屈不倒。倚住瞭望口,斜向下望去,一股滄桑感自心底猝然升起,讓你不得不去祭奠。歷史如大江之水,滾滾向前,彼時兵戈相見的戰場只容得勇士站立,縱然倒下只要為國效力便是英雄好兒郎,所有的敵首,所有的鮮血都是戰場的祭奠品,殷紅血色總是那麼觸目驚心,卻也厚重可感。旌旗的紅是鮮血的情,血淋淋但悲壯孤傲。而如今,戰場成游場,關卡只為收取遊玩費用。什麼都用金錢衡量,縱使再古老再雄渾也免不了沾染一層銅臭。遊客們伸手舉着的v字形手勢何嘗不是對戰爭的褻瀆?昔日的殷紅今日一片淺灰,血色洗盡,似是那照片久久未被觸碰,被人遺忘在角落,蒙上一層塵,朦朦朧朧的看不清,記憶也模糊起來。

  歷史是用來忘記的。

  君不見廢棄的巨型炮筒,君不見折斷的刀槍劍戟,君不見士兵舊時住過的營房,君不見關過犯人的囚籠,那舊木箱,那舊草席,那凜冽的風,那蒼白的牆,哪一樣將歷史忘記?哪一樣成為今日遊人手中能輕易擺出的手勢?那和平,不是冰冷武器打出來的,是活生生的人的有血有肉的人的身軀堆積出來的。

  我看着門衛老大爺臉上的皺紋,一道道像是老樹身上一圈圈的年輪。刻在心裡,不外露,但是不代表已經忘記。刻在心底才最深刻。那是無法磨滅的祖國之愛。他不苟言笑,眼皮微垂,眼神卻犀利,常常出神,也許他看見了那古戰場,也許他看見了近代戰爭,也許他看見了現代人們不屑的衛國之情,也許他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沉思。

  山海關,重要關卡,扼着咽喉,一邊連着東北三省富饒的黑土白水,一邊連着華北多市壯闊的高山矮原。一個支點撐起兩份割不斷的情意綿綿。關內大好河山,關外風景無限。

  我總覺得安全。每一趟穿過古老滄桑的山海之巔入關的火車,彷彿都是經過時間隧道穿越而來,山海關猶如一隻巨大歷史之手,厚重撫摸總讓心中多一點自豪和厚重。

  冬季的海岸邊,水與冰,與雪,並存。本質相同卻以三種不同的狀態同在,這不是和諧,而是一種氣魄。水侵蝕,卻最終敗北,冰未消,雪猶在。媾和,然後以一種驚心動魄的外在呈現在茫茫天地之間。多壯闊,少婉約耳。

  夏季來得太柔,太吵,太喧囂,太世俗,只有冬季,烈風攜暴雪帶殘陽,冷漠的孤寂,才符合山海關的胸懷。

  北戴河海至柔,碣石山海至壯,山海關海至烈,如果海還有其他的形態,那一定是忘記報告,或者未經審批通過。這三處,風景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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