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桐廬
手機:M版 分類:網絡散文 編輯:pp958
白天匆匆遊了千島湖和嚴子陵釣台,傍晚急忙忙趕去桐廬投宿,因為明天要去游瑤琳仙境。
本來此檔節目里是沒有游瑤琳洞的,游湖的時候導遊忽然問大家瑤琳要去嗎,如果要去的話,每位遊客湊五十塊錢給司機作辛苦錢,就可以擠時間到瑤琳去逛一趟。大家出門就是為了玩的,何況瑤琳也是不錯的勝景,於是意見很快就得到統一,紛紛爽快地湊齊了錢,司機和導遊都欣欣然面有喜色。
暮色里,豪華的進口旅遊車停在了桐廬綠蔭覆蓋寛敞潔凈的馬路邊上,導遊要大家坐在車上稍候,自己去招待所聯繫安排膳宿事宜。我打開車窗探頭出去,觀賞遠山含黛,深深吸入清爽的空氣。
以前只模糊的知道上古時有一位叫桐君的老人在此地桐樹林里結廬居住,採藥行醫,人們感念他懸壺濟世的德行,於是就有了“桐廬”的地名。映象較深刻的是桐廬的一代漫畫巨匠葉淺予先生,他創作的“王先生”和“小陳”形象,剖析官場針貶時弊,可說是家喻戶曉深入人心。他的作品和豐子愷、張樂平、樂小英等大師的漫畫一起,曾經在我們成長的歲月里,給予我們啟迪和教誨還有許多樂趣。
思緒被不絕於耳的“呸!呸!”和劈里啪拉聲打斷,隨着車裡不少人開始嚼甘蔗和剝茶鹽蛋吃,只一會兒,車窗外的路面就被甘蔗渣和雞蛋殼糟塌得一片狼籍了。騎自行車過往的桐廬人經過這裡時,都低頭、抬頭、回頭朝地下和車上看,他們那種眼神及表情是複雜的,有受到傷害的憤然,更有驚異和不解:這些從大城市來的、燙着時髦發形、穿着華麗衣裳、挎着高級相機、乘着豪華車子的文明人,對着我們修得如此整齊寛闊、掃得這麼乾淨的街道,怎麼吐得下去扔得下手的?怎麼做得出來的?!我想大概有些遊客因自己所居城市的先進繁華和自己所擁有的較高級的設備及較高的生活水準,在外地的小城鎮里有一種優越感吧。教育家諭吉說過:“不應單純仿效文明的外形,而必須首先具有文明的精神”。其實這種在外地小城鎮做得出如此行為的人,在他們自己所居城市裡的日常表現,也是可想而知的。這也許是很多地方臟、亂、差的原因之一吧。說老實話,我被桐廬人這種目光盯得無地自容。葉淺予先生如在世,看見這種情況,一定會用他犀利辛辣的畫筆來討伐的。
晚飯要等一歇才有得吃,招待所附近有幾家商店,大家就都去串,店裡賣的無非是豆腐衣、扁尖、茶葉這些土產。導遊和司機看見有人要買,就很內行的告誡大家,豆腐衣是發過霉的,厚且張數少份量不足價錢太貴,總而言之一無是處,要大家當心被“宰”,結果想買的人都打了退堂鼓,弄得店裡的營業員很不高興,差點和導遊吵起來。吃晚飯的時候,導遊和司機卻帶領兩位招待所里的服務員,捧出一包包的豆腐衣和茶葉來,熱情地推銷給大家,那貨色和價錢我看也與適才店裡一樣的。鄰桌有人悄聲議論:導遊幫旅館推銷土產好拿回扣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沒一會兒就聽見幾個人在抱怨,說是買的茶葉有很多梗子,又是陳茶,上當了。
睡前隨便走走,就在離招待所不遠處有個露天藍球場,吊著幾個大燈泡,,也蠻明亮的。兩隊穿着不同顏色汗背心的青年正在賽球。周圍水泥梯級看台上坐着幾百個全神貫注的觀眾,男女老少都有。比賽的任何一方投中一球或有什麼精彩的動作,都能博得一片掌聲和歡笑。球場是簡陋的,人們的衣着是質樸的,但掌聲歡笑和叫好聲是真誠由衷的。
離開沸騰的球場,轉入幽靜的小巷,發現不少桐廬人有拉胡琴的愛好。在自家門前鋪着青磚的咫尺空地上擱把小竹椅,坐在上面輕緩地操弄着弓弦,旁邊很乖地蹲坐着二、三個大小不一的孩子,有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大人拉,有的支着腮幫子聽大人拉,聽得入了神,把小嘴張着。月光里,悠悠的琴音和樹葉青苔的清香瀰漫在一起,我心裡有了一種逝去久遠的回憶,一種久違了的情感和觸動,當然,也許只不過是一種應該革除的落後意識······
回到招待所,上了床卻無睡意。人類發展自己的目的,決不應該是使生活中的安寧、潔凈、融洽、友愛、真誠都消失,因為事實上我們大多數人心底深處都愛着、嚮往着這些啊。
夜宿桐廬,我感受到了桐廬人的自尊和自信,而且他們挺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