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散文 > 網絡散文 > 留守老人和他們的孫子

留守老人和他們的孫子

手機:M版  分類:網絡散文  編輯:得得9

留守老人和他們的孫子 標籤:老人與海 老人與海鷗

  留守老人和他們的孫子 文/老大山人

  無論是地里還是家裡,這每家每戶,整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一是因為能幹活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二是幹活的人都是留守在家的老人。這裡裡外外的許多事情,在每天的日子裡,在他們的生活中,自然而然變成了軸心,他們就圍着那些事忙前忙后;就連坐下來打個盹的時間都沒有。扛着鋤頭下地,一定忘不了帶一個背籠什麼的。因為他們幹完了活,總是要打些豬草,或是帶回家做飯的蔬菜。當然,成熟了的莊稼,他們也會順便收穫一些回去。比如苞谷高梁,比如紅苕瓜果等等這些作物,不管是在什麼季節,它們總有某一樣莊稼需要收割。他們的腰板子不如當年了,但是乾的活,似乎每天都在增加,也略微感到吃力,就喘喘粗氣,伸直腰用手捶捶背,又弓下身忙着手裡的事。他們總是那樣忙碌着,播種,收穫,然後整天鋤禾,澆灌,除蟲,施肥,護理,最後把那些成熟了的莊稼收割,晾曬,儲藏。很有規律,但又很繁雜。

  每一天的勞作,累人,也很無奈。他們早出晚歸,不讓土地閑置,是因為要守住這個家。

  家裡的兒女都長大了,個個又都外出打工了。所以家裡變得冷清/單調和沒有多少生氣。每個留守家庭都是這樣,一律的活動都是老人的身影,個個搖搖欲墜。每頓的飯菜也就特別的隨意,煮碗稀飯抓把泡菜,或者是下碗麵條,舀點辣油,切幾段蔥花放上。這些老人,嘴裡又沒幾顆牙,吃東西總想找軟和的。他們有時也想改善生活,但幹了一天活實在是累了,也懶得去做,只做方便的食物來吃。有時實在是累得不願動了,腳也懶得洗,就上床休息。

  天還沒有完全黑,自家屋檐下的明亮處,總是放着一張高木凳,而旁邊就擺着低矮小板凳,上面坐着放學回家的孫子,正在那兒做家庭作業。每個家庭幾乎都有這樣的孫兒孫女,都是他們外出打工的兒或女留下的累贅,也是他們整天受累的唯一原因。只要孫子在家了,他們就干不好事,總是要停下來往這頭望望,看孫子是不是在專心寫作業。有時候他們會完全放下手頭的事,去孫子背後,看看他在作業本上寫了多少字。

  可孫子總是不專心,扒在凳上歪坐着,手腳不停地亂動,或是用腳去踢旁邊的石子,或用手中的筆在地上亂畫拉,半天不見他在作業本上寫一個字,老人總是生氣,跑過去訓誡,免不了還往孫子頭上打一巴掌。

  日子總是在這種情節中度過。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早晨,門還沒有打開,餓了一夜的家禽早已等不及了,滿屋子躥來跑去,咕咕嘰嘰呷呷叫着,等着老人們起床餵食。所以他們,再累,再身子不適,也不能睡個懶覺。這邊還沒收拾完,那邊的豬又開始鳴叫。於是,老人們的身影,從起床那一刻開始,就在那幾間屋裡,在廚房和堂屋之間,在田間或地頭,在太陽下,在風雨中,有時還要在星光下,甚至是漆黑的夜裡,不停歇地晃來晃去,沒有好好坐下來偷個懶。即使老毛病又犯了,風濕折騰得關節都變了形,也很難坐下來。似乎老人們一旦停下手頭的活,那些事情就會堆積如山,這日子就沒辦法過了。

  歲月的印痕,總是在他們額上,蒼黃的臉上,只要是肌膚的地方,毫不留情地划拉,所以他們看上去,到處是溝壑縱橫;辛勞的汗水,就在那些縫隙里任意流淌。他們是中國最質樸的農民。幾十年風裡雨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可到老,也沒有休養的機會。為了祖輩繁衍生息,為了這個家還能存在,他們用蒼白無力的身子,勉強支撐着每一天,有一種凄厲的壯舉。

  似乎是一種秉性。這些老人,每天乾著這些事,過着這樣的日子,沒聽見他們有什麼抱怨的話,總是那樣無聲的任勞任怨。老人和老人之間,他們說到的最開心的話題,就是自己的兒女在外打工過得好,人又長胖了,皮膚比以前白。只有這時候,他們臉上的那些不規則的,像雜草一樣粗略的線條,暫時在他們朗朗的笑聲中,被拉展舒柔。

  他們識不了幾個字,或者說根本就不認識字,但他們總是裝模作樣,好像很懂得的樣子,站在孫子背後,監督他做作業。他們檢查作業的唯一標準,就是看作業本上寫了多少字。有時候,他們會把柴禾棒一樣粗的手指,伸到孫子的眼前,指着作業本說:"這字是怎麼寫的,歪的像霜打的麥苗。"

  他們不需要什麼學問,只知道自己的兒女過得好,心裡就滿足了。自己幹活,自己累,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是父輩,是老祖宗遺傳下來的本性。兒女是自己的根,孫兒孫女是自己的傳人,怎麼干,怎麼累,都是應該的,值得一生付出。

  那一天,他們的孫子沒有去上學,而是學着爺爺奶奶的樣子,在那幾間屋裡忙碌,穿行在堂屋與廚房之間。當孫子把一碗飯端到老人床頭,他們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爺爺奶奶干不動了,快給你爸爸媽媽打個電話,讓他們趕快回來!"

您正在瀏覽: 留守老人和他們的孫子
網友評論
留守老人和他們的孫子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