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茶隨筆

　　六、七年前，我在芳村代理過南嶽野藤茶。記得試茶時，味道甘和，通體舒服。片刻之間，體內自有一股山野之氣霧一般瀰漫開來，彷彿是水的輕歌曼舞。感覺競像人生一樣飄拂而真實。對此我很感興趣，曾收集相關資料，併到廠家參觀生產工藝，深為這個產品的文化淵源而動心。期間適逢首屆兩岸老將軍手拉手高爾夫賽事在廣州舉辦，我有幸贊助了100罐陶茶組合的中國藤茶，以示祝賀。讓我意外的是，中國藤茶從此作為禮品傳入台灣地區。

　　性喜酸性土質的藤本植物，可製成名聞遐邇的藤茶。作為原產地的記憶，至少在1600年以前，它還在衡東這塊沃土上默默無聞地生長着。藤蔓爬滿樹，一歲一枯榮。由於其貌不揚，人們“守着珍珠不識寶，錯把皇后當村嫂”，一直不知其寶貴价值，任其自生自滅。

　　傳說中，一個“赤日炎炎似火燒”的夏天，中國山水詩人的鼻祖——東晉文壇泰斗謝靈運帶一個書童，千里迢迢來到南嶽金覺峰尋幽探勝。當時的金覺峰到處生長着茂密的原始森林，人跡罕至。詩人爬險峰，越深澗，鑽荊棘，穿密林，轉來轉去在莽莽林海中迷了路，攜帶的乾糧也吃光了。主僕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來到息岩溶洞（歷史進入大唐盛世，唐太宗欣聞江南有此勝景，將它敕封為錫岩仙洞，並稱之為“楚南第一景”）前，又餓又渴又疲乏，垂頭喪氣地坐在大石頭上。正當他們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突然一道耀眼的霞光閃過，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翁在四五個翩翩少年的簇擁下，踏着祥雲飄然而至。老翁落地之後，解下腰間葫蘆，贈予謝公。謝靈運不解其意，一臉茫然。老翁解釋道：“此葫蘆裝着山中藤茶汁，餓了飲它能養體充饑，渴了飲它能生津止渴，困了飲它能醒腦提神，病了飲它能清熱解毒。尤其是你們這些騷人墨客，喝了更會文思如潮。喝吧，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的。”謝公將信將疑地喝了幾口，頓時困意消失了，肚子不餓了，口也不渴了，精神為之一振，全身煥發出青春活力。當他拱手向老翁道謝時，老翁及眾少年飄然而去。懷着深深的敬意和迷惑，謝靈運將此奇遇，吟成一首五言詩：“衡山採藥人，路迷糧亦絕，過息岩下坐，正見相對說。一老四五少，仙隱不可別，其書非世教，其人必賢哲。”並題在息岩仙洞的洞壁上。雖經千載滄桑，如今依然清晰可辯。唐代傑出草書大師張旭曾抄錄此詩，其墨寶流傳至今。

　　此事不脛而走。從此，居住在金覺峰四周的老百姓開始採摘、製作、飲用藤茶，自給自足，代代相傳。除了招待至親好友外，從不拿到集市上交易。至於將藤茶當貢品，讓皇家品嘗，那是唐初之事了。據傳，唐太宗李世民平定天下，坐穩江山後，總愛用天下名茶款待賢臣良將。一天，南方的一名小官獻上一箱藤茶請太宗品嘗。太宗接過茶杯，一聞奇香四溢，一飲蕩氣迴腸，如醍醐灌頂。太宗從未飲過此等好茶，問：“此為何茶，產自何地？”小官答道：“此乃藤茶，出自南嶽衡山金覺峰。”太宗一連三個“妙極”，一時心血來潮，將此茶命名為“金香”（意為采自金覺峰的香茶），定為貢品。而那小官因獻茶有功，連升三級，官運亨通。藤茶得太宗賞識，從偏僻的山野登上了大雅之堂，頓時身價百倍。如今盛名遠揚的“京湘”牌中國藤茶，“京湘”者，“金香”之諧音也。

　　地方志載，素有“藤茶故鄉”之稱的衡東縣，儘管是一塊彈丸之地，全縣面積只有1926平方公里，且過去人煙稀少，開發較遲，直到元末明初的14世紀中葉，全縣人口還不足2萬，但“其人必賢哲”。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人文薈萃，英雄輩出。宋、元、明三朝出過三位兵部尚書、一位刑部尚書和一位“都元帥”，清代出過兩位總兵提督，20世紀出過26位國共兩黨的將軍，共和國元帥羅榮桓就誕生在距金覺峰僅2公里的榮桓鎮南灣村。近百年來，還誕生一批科技精英、文壇巨匠，其中突出的有：世界上第一個根治白喉病的“醫聖”李紀方，世界上第一輛煤氣汽車的發明家向德，新文化運動中第一位用白話文寫小說的女作家陳衡哲，上世紀之初我國第一個提出“計劃生育”的傑出學者陳范，中國歷史上第一張《女報》的女主筆陳擷芬，新中國自行設計修築的第一條鐵路——蘭新鐵路的總設計師劉鐵岩，中科院院士、上海生化研究所研究員劉新垣等。此外，還有曾任國民黨中央列席常委、黨史委員會主任委員秦孝儀，現任中國台灣地區領導人馬英九等。

　　衡東的莘莘學子，特別會讀書，中國歷代科舉考試出過503位文科狀元，衡東就佔了兩位：元代狀元何克明和清代狀元彭浚。此外還有探花譚鑫振和百多名進士。上個世紀初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的我國首位冶金博士、湖南大學首任校長李待琛出生於大橋鄉和平村；20世紀90年代，草市鎮草市村劉氏三兄妹劉岳峰、劉青峰、劉崎全部考入北京大學；2001年，衡東一中女生譚彥以668分的總成績名列湖南文科狀元，考入北京大學。他們都是喝藤茶長大的。因此，人們把藤茶稱之為“聰明茶”。

　　2000年全國第五次人口普查表明，只有67萬人口的衡東縣，80歲以上的耄耋老人達1.4萬，其中百歲老人9名，人的壽命大大高於全國平均水平。衡東新塘鎮潭泊壠村的成唐氏，人生道路坎坷，前半生的生活也非常清苦，她的最大嗜好就是常飲自采自製的藤茶，活到105歲，依然牙齒齊全，眼不花，耳不聾，還能邊看電視邊打毛線衣。難怪很多人把藤茶稱之為“長壽茶”。

　　妙哉，藤茶。集山川之靈氣，匯日月之精華，真不愧為南嶽奇葩。有緣識之，縱使我的經營很短暫，也不失為一次愉快體驗。只因中國藤茶，甘和你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