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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邊詠嘆調

手機:M版  分類:寫景散文  編輯:得得9

  喬萬嶺

  在內蒙古高原深處,殘存着一條綿延不絕的邊關古牆,雖經千年的風雨剝蝕,但其巨蟒飛龍般的雄渾走勢,還依然清晰可辯。史學家稱其為“金界壕”,網上的圖標是“成吉思汗邊牆”,當地老百姓則喚作“三道邊”。

  所謂的“三道邊”相傳就是始皇瀛政架構帝國美夢時,修建的第三道防禦工事,與橫空出世的巍巍長城遙相呼應,互為犄角,成為當時北國邊塞上的第一道戰略屏障,與萬里長城共同承載着厚重的中國歷史,一脈傳承着悠久的古老文化。只可嘆“三道邊”其貌不揚,名不經傳,倘與雄關漫道、名揚四海的萬里長城相比,就好象遠山的村姑見着了珠光寶氣的公主,自慚形穢是不言而喻的。

  說它是“邊”,卻鮮有邊關冷月、邊塞狼煙的歷史記載,說它是“牆”,卻全然沒有築城修邊的秦磚漢瓦,更何談什麼雕樓玉柱、飛檐畫棟啦。然而“三道邊”卻有着她與生俱來的不朽和永恆,還有着尚未面世的文人景觀,以及那淹沒在浩眇煙波中的男歡女愛、古土風塵,這其間還註定蘊含了許多民族文化,凝聚了許多古國神韻,演繹出過許多悲天憫人的歷史話劇。加之如此浩繁的邊防工程,全部是掘地挖壕,就近取土,夯土築牆而成。在當時生產工具極為簡陋的情況下,能夠平地築起高過人頭,上可以行車走馬,下可以屯兵瞭陣,“十里一堡五里一台”,綿延三千餘里的邊防工程,在中國的軍事史上和建築史上都堪稱是一個奇迹。

  我是“三道邊”上的一介草民,家鄉依山傍“邊”,抬眼是蜿蜒不絕的千年古埂,俯首是世代躬耕的百歲壠畝,是“三道邊”的水土養育了我,是古土文化熏陶了我,我感激這片古老、蒼涼而又神聖的土地,也感恩這一方憨厚、辛勤而又飽經滄桑的父老,更感嘆這一帶古樸、淳厚而又善良的民風。我雖然曾經為“三道邊”抱過不平,覺過汗顏,有過迷惘,受過屈辱,但更多卻是生於茲長於茲的血脈之情,山藥莜面、五穀雜糧的養育之恩,吃苦耐勞、勇敢善良的草根文化,憨厚、老實、好客、大度的古樸民風

  雖然從小就慣看了荒原連天,春榮秋衰的邊塞風光,但從不曾為“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壯觀動情,可常被這“浩浩三千里,悠悠兩千年”的邊關古牆傾倒,不僅為它的氣勢,為它的久遠,更為它呼之欲出的民族神韻。尤其是塞上的黃土竟然鑄就了如此的博大,如此的雄渾,不僅將中原的“龍圖騰”發揮到了極至,而且把古老的“土崇拜”也植根於邊塞。巍巍三千里的邊關古牆,猶如一弘汩汩的華夏血脈,沿着邊關要塞浩浩蕩蕩地奔流開來,並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兼收並蓄了朔方各個民族原生帶的水土,形成了當今“三道邊”一帶極具民族特色、富有鄉土氣息、帶有祖上風範,地地道道的本土文化,清清爽爽的草根意識。這種文化意識不扭捏,不驕媚,不做作,不隱晦,晶瑩透明,直抒胸臆,似萬馬奔騰,若大江東去。

  “三道邊”民骨子裡滲着土,靈魂中沾着土。呱呱墜地便一頭扎到了鋪有綿土的土炕上,老死將至還以一個“吃土還土”的土饅頭,一家住土房,家家都供奉着土地爺,一世走土路,清天一身土雨天兩腳泥,一生與土坷垃打交道,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肚子的地方民俗,一身鄉土氣息,一口方言土話,一顆赤子之心,一根直道道的腸子……

  大凡出生在“三道邊”牆的人,無論走到那裡,跨進什麼門檻,步入何等繁華,與生俱來的“三道邊”塵土,拍也拍不盡,息息相通的“三道邊”習性,丟也丟不了,一脈相聯的“三道邊”情緣,割也割不斷。這大概主要是“人是故鄉好,月是故鄉明”的緣由吧,尤其是久居他鄉漂泊在外的遊子,更是情有獨鍾,總是常把目光投向那一方“曾經貧苦,正在富庶”的邊牆古土。思一思故土想一想故人,是一種寬慰,也是一種享受。這裡捧掇的就是來自故鄉的、是經常在眼前浮現的古土塵埃,現在把它奉獻給世人,也算是對“三道邊”的一份敬重,一種孝心,一個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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