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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吳家寨

手機:M版  分類:寫景散文  編輯:小景

  十八年前,我到吳家寨採過松脂,生活過一段時間,現在回想起來,那時體力上的艱苦卻沒有影響心境的平靜,許多事情至今想來仍令人懷念!

  如今十八年了,吳家寨又會有什麼變化了?我常常心中會萌生回吳家寨看看的念頭,想去那裡回味至今還留在腦海里的往事細節。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人到中年時的自然本性。

  吳家寨是清流縣田源鄉的一個偏僻小山村,和長校鎮接鄰。那天我與光星他們去長校黃坑的龜湖寨遊玩,下午我和光星遊興未盡,就又騎摩托車載光星直奔吳家寨而去。

  正是秋收季節,天氣不雨不晴,道路兩邊有許多農人在收稻穀和挖地瓜。路已鋪上了平坦的水泥路面,騎起車來感覺特別清爽。將近廖武嶺時,分支到吳家寨的那段路就坑坑窪窪,很不好走了,光星只好下車步行。路多為上坡,兩邊是古木蒼蘢的樹林,一邊是小溪,有一處被攔腰築起堤壩,建了一個小型的水電站。正是秋旱季節,壩內只有很少的水。記得就在這村口的坡上,十八年前我第一次進村,在這裡遇上一位紅衣姑娘,膚嫩含羞,婷婷玉立的樣子,像一枝紅艷的火炬,讓我眼前一亮!在這寂靜的大山中,出現這樣一位楚楚可人的姑娘,無疑是頗富情趣和詩意的,因此我當時呯然心動,情不自禁向前故作問話。姑娘回答了我,從她眼裡,我看出她有一些對我的警惕和疑惑。不知怎麼,那一刻我心中湧起了渴望與她相識願望。

  後來我在那村子住下采了一段時間的松脂,又見過了她二三次,她的家就在我租住房的閣壁,但我卻已沒有勇氣去認識她了,原因有二,一是自己干這種苦力活,很自卑,感覺不配與她認識,怕人家看不起自己;二是我問過長期在這裡采松油的姐夫,他說那姑娘已定婚了的。這樣我的那種曾經很強烈的願望就像一團烈火遭受一盆冰冷的水澆潑一樣傾刻息滅了。但有一次,我還是因她而在心中再次燃起一股激情。

  那是一個春天的晚上,山間的田野里到處都響着田雞(一種較大的青娃,我們當地方言叫田雞)的叫聲。我和姐夫、堂哥一起去捉田雞,捉了有七八隻吧。回來的時候,剛好她也和她的哥哥去捉田雞回來。她就走過來問我捉了幾隻。我告訴她。又去看她捉了幾隻,她竟捉了十幾二十隻。我於是誇她真能幹。她高興得眉開眼笑,燈光下,她的臉竟是那樣嫵媚。那一刻,讓我再次對她呯然心動。

  後來不久,我離開了吳家寨,就再也沒見過她了,但不知怎麼,年深日久后我竟還經常想起那次林中的相遇,那個晚上幾句平常的搭話。

  穿過那片樹林后,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被四面高山密林圍起的小盆地,盆地的西面是一騙金黃的稻田,東面斜坡上是一小片參差不齊的房屋和一些梯田,與西邊的稻田閣着一條小河。我們剛一進盆地,就見小河架着一座小木橋,河中架起兩根圓木交叉成的橋墩,木橋已呈黑色,,橋中顯露被腳板長年累月磨損得泛白的痕迹;再閣一段河就是一座小石橋。這一切多麼熟悉啊,十八年的光景彷彿就是昨天!我把摩托車停在橋的西端,一下車,我就匆匆拿出相機回頭去拍那小木橋。這時上面的梯田上傳來一位正在挖地瓜的中年婦女的大聲問話,問我們到這裡做什麼。我隨口回答來玩的。拍完照片往回走時見光星正在石橋下與一位洗衣的年輕婦女搭話。於是我也過去,告訴她我十八年前在這裡住過,現在回來看看,並問她我以前的房東是否在家。她告訴我說就在村子後面的梯田裡挖地瓜,上去就能看到。這時她已洗完衣服,於是我們和她一起一邊走過石橋向村子走去,一邊問她現在村子的情況。她說,她是南平嫁過來的,到這裡沒幾年。現在村子只有四戶人家,而且都在清流城裡買了房子。農忙時在這裡住,農閑時在城裡住。其他原來在這裡的住的都住清流城裡了,只有賣毛竹和竹筍時才回到村子。說著就到了她的家。我們繞過她家向村后的梯田走去。剛上梯田,就看到剛才問我話的婦女。便向她打招呼,剛想問她我要找的那個房東,一回頭,就見我那房東在更上面的的田中挖地瓜。於是向他走去,他因為在我離開那村子後有經常到我堂哥家走動,並且知道他好多年前他的妻子和他的弟弟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了,那時他還向我問了一些理賠方面的事,因此一見面都能認出來。我和他一邊聊起來,一邊要給地瓜照像。一位也在挖地瓜的男子見我照像,就說,去照我那大的吧,一根地瓜就有六七斤呢。我就跟着他到下一點的梯田中,果然看到好幾個地瓜大如西瓜,可是剛打開相機要拍,相機卻沒電了。一位也在挖地瓜的婦人對我說,她認識我,問我是不是滿高(我姐夫)的妻弟。我對她笑笑說,那麼多年你還認識我。真該謝謝你。

  我和光星同那房東打了個招呼,就下去摘柚子吃了,摘了一個切開,一吃卻酸的難以入口,只好扔了,原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柚樹長的,現在的口味當然不適應了。

  在村子里,我告訴光星,吳家寨其實不姓吳,而是姓許。其實不少山村都有這種事象,這是山村千百年來住民演變的結果。因為許多村名是以原住民的姓氏來起的,到後來別姓也入住,由於各種原因,各姓住民人口發生增減演變,有的原住民完全消失,只剩下后入居住民在延續,這樣就造成村名與住民姓氏的相異。如連城有一個叫卓家演的村子沒一個卓姓人。情況大抵也是如此。

  我帶光星來到我原來住過的地方,告訴光星當年在這裡的一些事。現在我當年住過的房屋早沒人住了,有的部分已塌毀,顯出滿目瘡痍的樣子,讓我感慨萬端!來到當年那姑娘的家門前,正和光星說著話,裡面忽然打開了大門,原來是那剛進村時就問我的婦女。她告訴我,我一來她就認出了我,所以才問我的。她說她好多年前曾為了逃計生到我堂哥家住了十來天,所以認識我。她把我招呼進屋,又拿出碗來,去裝了兩碗糯米飯給我們吃,原來她家今天蒸米酒。我在牆上還看到兩張獎狀,是她兒子和女兒的,一張是參加全國作文競賽得三等獎的,另一張是三好學生獎。她說,她倆孩子在清流城裡讀書,都有好多獎狀,其它的貼在清流城裡的家了。

  告別了吳家寨,我和光星談論着,現在的山村人家逐漸外遷,山村正面臨著消失,沿襲了數千年的山村事象文化將來只能到歷史中尋找了。幾千年來曾經多少文人高士所嚮往的隱居生活也只能成為後人茶餘酒後的傳奇美談了!就像桃花源,成為童話般的美好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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