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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空

手機:M版  分類:散文欣賞  編輯:pp958

  許久不曾抬頭仰望夜空,不僅因為街道閃耀的霓虹燈淡化了略顯幽暗的夜的背景,也因為快易節奏的生活、浮噪物化的世事讓人不再有靜默仰望星空的心思。

  某日,在辦公室夜讀竟忘記了回家的時間,慌慌然疾步穿越嘈雜的街巷,直到踏上近郊未安裝路燈的小徑,湮沒在熟悉的暗影里,才驚覺夜空仍如孩提時那樣深邃幽靜,只是星移斗轉多少載,再也找不回彼時凝望的那顆星。

  幽藍的遼遠夜空,只見西邊半輪上弦月孤傲冷寂地俯視着大地。月中的暗紋,亦似地面上山川河流溝壑縱橫,像極了玄幻小說中羊皮質地的藏寶圖,斑駁留下歲月的印跡。“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明明是借了太陽的光,為何灑下的卻是寂冷的清輝?縱是千載之月,亦守不住百年之人,歲月如梭,流年似水,不知何以常駐?四顧茫然,只留下一語凝噎。

  浩渺夜空似一塊巨大的藍絲絨帷幕,幕簾上星羅棋布,遠的隱晦,近的閃亮,間雜無序,其間隱約一條寬宏的玉帶橫陳,可是王母娘娘為阻隔牛郎織女的天人之戀,怒拔髮簪劃過夜空而留下的滔滔銀河?其實,我並不認識什麼星宿、星座,每每仰望星空,唯感覺飄渺無垠,更襯得人微無力,總覺得那麼多星眸,眨巴閃耀的不過是人世間暗懸於眼角或感動涕零、或悲愴黯然的淚光。

  猶記兒時清貧卻富足,雖沒有什麼可供娛樂的項目,卻有着非一般的靜謐安寧。每當夜幕降臨之時,並不早早點上油燈,只搬了一張條凳,伴着大人圍坐在一處,看通紅的落日漸漸墜入山巒,看漫天火燒雲慢慢晦澀暗淡,大人搖着蒲扇納涼、拉家常,小孩端着飯碗、躲着狗兒嘻笑追趕。有年紀大些的男孩,領着一群娃娃頭,在鵝卵石堆里玩着“砸石看火花”的遊戲,樂此不疲。待得夜風徐徐的時候,有年紀稍大些的老人,開始講述前朝舊代的趣聞軼事和親身經歷的雜敘笑談,孩子陸續安靜下來,或枕着大人的臂彎,或靠着家人的膝頭,眼睛都不約而同地虛睨着遙遠的夜空,絮絮叨叨的陳年往事像是催眠曲一樣在耳邊迴響,冥冥中就感覺自己飄乎起來,漸漸地飛到九天雲外。似乎看到了烽火戰亂時期的顛沛流離,親歷了飢荒時期的艱難度日,體味着大躍進時期的豪情壯志,感受着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炙熱瘋狂。沒人講故事的時候,爸爸總是拉響珍藏的二胡,媽媽則一邊拍着我們姐弟的肩膀,一邊搖着扇子為我們驅趕蚊蟲,就着爸爸的二胡曲調,輕輕哼起那時的歌:“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里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

  碌碌數十歲月,待得自己立業、成家、生子、遷居,春秋竟已輪迴十餘載,祖父母相繼離世,父母也漸趨身彎背駝、耳目失聰、兩鬢斑白。我斜倚着新居的落地窗,讓稀疏的月光灑在肩上,即使沐浴在月華的洗禮下,卻感覺不到一絲夏夜的微涼,透過外伸的陽台只能看到小小一方夜空,擁擠卻寂寥。再次遙望星空,心裡思忖着,待到月圓之夜,定要和姐姐、弟弟相邀回家,像小時那樣,輕伏在爸爸的肩頭,嬌倚着媽媽的臂膀,在同一片星空下,一家五口仍伴着爸爸的二胡聲,共同哼唱起那首我們都熟知的歌:“月朦朧,望星空……”(賀麗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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