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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父親敬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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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父親敬個軍禮 標籤:父親的病

  向父親敬個軍禮

  豫歌

  在我的記憶里,父親是個本本分分、地地道道的農民,和軍人的那種威嚴氣質如何也聯繫不到一塊兒。兒時的每年盛夏,村上都會派人給家裡送來兩個西瓜,直到後來才明白,那是“八一”建軍節,給曾經當過兵的父親送來的一份禮物。

  父親老了,看電視幾乎要把臉貼到屏幕跟前,即便是這樣,也只能看看畫面,耳朵幾乎聽不到電視里那優美的聲音。父親愛看戲,也懂戲,戲里的故事總能一串兒一串兒地講給你聽。家裡的電視總是鎖定戲曲頻道,有一次,我指着電視大聲問父親:爸,你能聽見嗎?父親側着耳朵,臉上的表情顯然沒有聽清,但過了一會兒,他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說:有字幕就行了。直到有一天,母親在電話里嗔怪父親說,你爸這個老頭子,我看真是要老糊塗了,今天一大早起來,非跟我要他退伍時帶回來的絨衣絨褲穿,都四十多年了,我往哪兒給他找呀?放下電話,我的心情很沉重,父親真的老了。父親的一生,是勤勞的一生、苦難的一生。兒時適逢戰亂,跟隨祖父、祖母,山西、河南逃荒避難,可以說是在苦水裡泡大的。因祖父身體不好,十幾歲家裡的重擔就落到了他的肩上。每天一大早就推着獨輪車到黃河灘里做生意養家糊口,往返一趟要走幾十公里的路,艱苦的生活磨鍊着父親一天天長大。剛解放,父親就參軍奔赴祖國的海防前哨,成了共和國南大門的一名守衛者。祖母一生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但卻會唱一首歌,那就是“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歌詞只能聽清前兩句,後面是切着音兒唱的,很難聽懂。祖母說,這首歌就是父親當兵走的那個時候學會的。

  軍旅生涯,給父親的性格注入了一種倔強和執著的精神。退伍以後,父親放棄了優厚的城市生活,離開了國營企業,回到了他深深熱愛的那片故土,回到了他所深愛的母親身邊。父親的雙手不停地為全家的生活操勞着,父親的肩頭承擔著對我們兄妹幾個的責任一路走來。父親年輕時異常節儉,不曾有過一件像樣兒的衣裳,夏天總是光着膀子到地里勞動,黝黑的皮膚透着剛毅;冬天穿一件棉襖,腰裡常扎着一根繩子,後來想想那是父親禦寒用的呀!如今父親走起路來,已是步履蹣跚,他已經不再是兒女的牽引,而成了子女們的牽挂。

  父親在院子里種了一架葡萄,今年夏天掛果兒了,父親不斷地澆水、施肥,盼着它們一天天長大、成熟,就像當年祈盼兒女好好學習、努力成長一樣。葡萄好像也明白父親的心思,酷暑時節,就已經成熟了,父親把葡萄摘下來,分成五份,裝進袋子,騎着自行車挨家挨戶地給我們送,兄妹幾個都住在市內,好在相距不太遠,當然也少不了姑姑的那一份。我們幾家,除了姑姑家住在一樓外,其餘的不是五樓,就是六樓。父親一家一家地送,到哪一家都是大門緊鎖,大人上班孩子上學,父親把葡萄掛在門上就走了。晚上下班回來,看到父親送來的葡萄,吃在嘴裡,即使不是很甜,卻讓我的心裡暖乎乎的,同時夾着一絲酸楚,是葡萄酸,還是親情讓我心酸?眼前浮現出父親上下樓梯時,每上兩層就坐在台階上喘息好大會兒的情景。父親已經年近八旬了,在父親眼裡,兒女再大,也總是他難以割捨的牽挂;在兒女心中,即便是父親的背再駝,那也是一棵大樹,是兒女們永遠能夠遮風避雨的港灣;在兒女心中,父親永遠是一座山,一塊碑,是兒女永遠的依靠和驕傲。

  如果說,惟一可以把父親與軍人聯繫起來的,是他珍藏了將近50年的幾張發黃的照片,可以看出父親當年一身戎裝的英姿。我還清楚地記得父親退伍時,帶回來一身筆挺的黃軍裝,還有一雙神氣的大頭皮鞋,多少年放在箱底,捨不得穿,留着等我長大,父親的軍服都讓我穿破了、穿壞了。母親所提到的那身絨衣絨褲,其實早已被父親穿破了。我找到了一家軍人服務社,僅僅花了幾十元就買了一身大號的絨衣絨褲。讓父親穿上一試,正合身,這時候,看到父親用手不停地撫摸着這身衣裳,可否是在懷念當兵的歲月?

  此刻,內心深處突然萌生出一個強烈的願望,在內心深處向父親敬一個軍禮,向那些曾經做過共和國衛士的父輩們敬一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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