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五

　　【 放岩炮 】

　　一條清澈見底的水渠蜿蜿蜒蜒十公里，一路穿過山頭溝壑和懸崖峭壁，猶如一條巨龍仰卧在芹江右岸的崇山峻岭。這就是在七十年代中期，龍潭人民修建的芹江電站導引渠。每次從它身邊經過，當時建設工地的壯觀場面和我們的奮力苦戰的經歷便歷歷在目……

　　那是1975年的秋冬時節，我們正在芹江電站工地劈山開渠，修建的就是這條導引渠。在渠道工地上，我們的勞動內容就是挖土、挑土、打炮眼、搬石頭……，當時，我們是知識青年，正值二十來歲，朝氣蓬勃，風華正茂，初生牛犢不怕虎。總想挑戰艱苦的活來表現表現。當時工地上就打炮眼最辛苦、放岩炮最危險。而這活都是由比我們稍大一點的農村青壯年去干，沒有我們的分。於是，有一天，我們幾個男知青想去過過放炮的癮，體會體會那種危險的滋味，就找到帶隊的大隊老支書。請求去打炮眼放炮。可老支書就是不讓，他說我們勁太小了，舞不起大鎚，太危險，還說我們從來沒放過炮，點炮時更危險，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可負不起這個責。我們便死纏爛磨，又是表決心，又是做保證，還把與我們知青玩的特好的民兵營長搬來作說客，並說由他來負責我們的安全。但老支書仍然還是不放心，他和民兵營長一起把那幾個裡手一點的農村青壯年喊來，要求他們打炮眼時一個帶一個，放炮點引線時兩個帶一個,不能有絲毫差錯，一定要注意安全。交代他們以後又不忘對我們交代一番，要我們聽從指揮，特別是安放炸藥、雷管時一定要聽招呼，不能亂來。而且就明天一天讓你們上。

　　第二天一上工，我們便感到從未有過的自豪，甚至有點炫耀，杠着十八磅大鎚加入到了炸石頭的隊伍里去了。任務是一天每組要打八到十個炮眼，下午收工前的半個小時開始裝炸藥、雷管、布引線，全部炸完以後才收工，還不能出現啞炮。有些事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們首先要打炮眼，一個人掌握鋼釺，一個人掄大鎚。這打炮眼，熟練的人鋼釺掌得直，甩錘甩的穩，錘錘打在鋼釺上又准又有力量，掌握鋼釺的人還要知道每打一錘，鋼釺就要旋轉大約30度的角度，這樣進度也就快些，打的孔深度要根據岩石的大小來定，大約為這塊岩石的直徑三分之一，一般在30至40厘米深。如果不熟練，不僅沒有進度，而且還會砸傷手甚至出現嚴重傷人事故。我們開始就想打錘，可甩不了幾下就甩不動了，而且還氣喘噓噓，汗流浹背。那就扶鋼釺吧，可扶鋼釺也並不容易，既要扶穩又要有力，旋轉角度時不能晃動。就這樣一個上午下來，腰酸背痛手發麻。中午吃過中飯後，稍作休息一下，又繼續戰鬥，年輕人嘛不怕苦不怕累，體力恢復也快，一直到下午四點半收工號聲響起，這個時候，其他人都收拾工具回駐地去了，而我們則跟着他們去領炸藥、雷管和導火索，開始了緊張的裝葯，裝葯的方法是先將炮眼孔清洗乾淨，講TNT炸藥裝入炮眼一半深，將上好導火索的雷管裝進炮眼，再把TNT炸藥填充到接近口部，口部則用濕泥巴糊上，導火索留出50至80厘米不等的長度，這既是炮手點火時間的安全長度，又不能讓炮同時響，否則，就不知道有沒有啞炮了，因為一旦出現啞炮就很危險了。裝完炸藥后，我們就每人拿着一根點燃的香，等待着工程指揮部統一放炮號聲。

　　滴滴滴——滴滴滴噠噠……，五點整，工程指揮部布局在沿線的25W高音喇叭響起了嘹亮的軍號聲。我們立即進入點火，我不免有些緊張，這時，老農告訴我，點火時要靜定，當我剛點完三個時 他卻點完了六個，還有一個他說“你趕快走，我來點”，我說“那你要快點啊”，“好，你快走！”，我急忙跑向安全掩體，當所有的點炮手都進入掩體后，就聽到整個沿線瞬間響起了隆隆的炮聲，整個大峽谷里頓時濃煙滾滾，飛沙走石，場面蔚為壯觀。而我也體驗到了一次面對危險的考驗。

　　時隔三十多年了，儘管當時的一些人和事現在都記不那麼清了，但那點火放炮的經歷卻仍是記憶猶新。還有那嘹亮的軍號聲，隆隆的炮聲以及那蔚為壯觀的工程場面，經常在我的記憶深處響起和浮現，這也許是一種情結所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