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二

　　【插隊落戶】光陰荏苒，頭一年的時間在我們無憂無慮的時光消磨中很快就過去了。隨着國家口糧的結束，我們就靠上一年掙的工分來維持下一年的生活了。這時候，我們雖然都還集體住在知青點，但食堂是無法開下去了。於是，全部插隊落戶，即出工分開到各自的生產隊，吃飯就落實到生產隊的一家農戶。當然，這家農戶必須是祖傳三代沒有任何問題，真正的貧下中農，接收我們是一項政治任務。我落戶的這家農戶，與我是同族本家。全家七口人，五個小孩，老大比我們也就大過三四歲，可他卻是隊上的壯勞動力了，是生產隊的付隊長。老農夫妻倆，年齡五十多歲，卻顯得很蒼老，也許是生活的貧困和艱辛，歲月的滄桑過早的刻上了他們的額頭。老農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為人很淳樸，對於我的到來，他一家人都很高興，雖然多一個人又要多增加一份辛勞。那時生產隊打下來的糧食，一部分要上繳公糧，上繳公糧以後，剩下的全生產隊老老少少按人頭和工分一攤，就每家每口分不了多少了。所以，糧食不夠就用洋芋、紅薯等旱糧作物作補充。煮飯時就把洋芋、紅薯摻和煮。每到吃飯的時候，他們就把我當客人似的，盛飯總是要多盛點米飯，少盛點紅薯雜糧，還一再提醒“多吃點，莫餓壞了身體”，可每當我端起飯碗，看到那些弟弟妹妹們啃着紅薯、洋芋的時候，又怎能吃的下呢。後來，我就自己盛飯時多盛點雜糧，或者少吃一點，好在離家只有五六里地，實在心糙了就走路回家搓一頓。只有到“雙搶”的時候，才可以吃到幾頓香噴噴的白米飯，稱之為“吃新糧”。真可謂“小孩盼過年，大人盼插田”。那時候，一個月能吃上一餐肉，叫着“打牙祭”，吃上一頓白米飯，就是很幸福的了。

　　我們在生產隊干農活的時間不是很多，除了早稻插秧和“雙搶”的時候在生產隊出工以外，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出上繳工。那時候，大隊、公社、區里、縣裡每年都要組織冬季農田基本建設、興修水利、開大寨田、以及重大建設工程，各基層生產隊都有上繳任務，而上繳任務中主要的就是上繳工。所以，上繳任務一下來，首先就把知青派出去，不夠才派其他人去。而知青們又非常樂意去這些建設工地，因為大家又可以同吃、同住、同勞動了。在這些建設工地主要是挖土、挑土、擔沙子、抬岩頭，收工後集體開餐，集體住宿，比在生產隊搞“雙搶”要輕鬆的多。

　　記得有一年搞“雙搶”，隊長看我個子小，送不了谷，一擔谷有一百五六十斤重，而且都是走窄窄的田坎路，就安排我去殺禾（割稻子）。殺禾的活看起來輕鬆，可弓着腰一幹起來，幹不了一個小時，你就會腰酸腿軟，直不起腰來，有時只想就地躺下了直直腰美美地睡一覺。後來，我又去摟禾、踩打穀機，真是一身泥水一身汗，樣樣活兒不輕鬆。有時候真想回家不出工，可又找不到請假的理由。那時候，搞“雙搶”是政治任務，如果無緣無故不參加“雙搶”，就會被扣上“破壞雙搶”的罪名，划進“黒五類”行列，政治權利就要受到影響。因此，四十五天的“雙搶”任務再苦再累也要堅持下來。所以，後來只要聽到有上繳工任務，就積極主動向隊長申請，一來可以逃避農活，二來知識青年在一起，可以相互填補精神上的空虛，消除孤寂和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