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女孩的心思不難猜

　　南方的春天是個漫長而纏綿的季節，久雨不晴的壓抑的氣息，使人有一種欲說還休欲罷不能一種強烈的情感，於是，我只能拿筆來證明我的存在：證明我還在思索，還在頑強地活着。

　　——題記

　　我家門前有一條小河，是著名的瀏陽河源頭之一小溪河的細小支流。河寬不過五米，河水也不深，卻清澈見底，河底沒有什麼泥沙，都是下大雨時山洪從山上衝下來的石塊，隨心所欲地躺在那裡，很原始，也很自然。河兩岸是村民們用不規則的石塊壘砌起來的護田石牆，石牆中長出幾棵小柳樹、小椿樹、苦楝子樹等，其間又點綴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有的傾斜着，有的彎曲着，但它們卻有很強的生命力，充滿着對大自然的美好憧憬。石拱橋邊有兩棵大梨樹，拱橋下是較深的河水，是我們夏日裡的樂園。微風吹動，花草樹木們就會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好像是在鼓掌，又好像是在歡歌。

　　幾條小鯽魚在清得一眼就可看到河底悠哉游哉的來回遊動，運氣好時你會看到一條頑皮的小魚突然逆水而上沖向水流，搖頭擺尾撲楞幾下滑入水中……流水潺潺，小魚嬉戲，彩蝶紛飛，給小河增添無盡的嫵媚和浪漫。

　　當然，最是嫵媚的是阿蓮，最是浪漫的是那個被風吹亂的夏天。

　　夜深人靜，大人們忙活一天都一個個打着鼾聲進入甜美的夢鄉，我們幾個就悄悄地從家裡溜出來，拿着手電筒，提了小水桶開始到小河溝捉螃蟹，我實話說不喜歡螃蟹，可我喜歡阿蓮和阿蓮的嫵媚。我於是跟着出來，而且儘力走在阿蓮的身後。我們沿着小河溝一邊走一邊捉，悶熱的天氣，逼得出來乘涼的螃蟹真不少，不到一會兒，我們就捉到小半桶螃蟹，大家真是高興極了！我得承認，我是有些興奮過了頭。我提議連夜煮螃蟹吃——實話說我也不喜歡吃螃蟹，但阿蓮喜歡。於是我跑回家跳窗戶進廚房拿油鹽鍋盆。大夥也都跟着異常的興奮——有的忙着點火燒水的，有的給螃蟹開膛破肚……我大呼小叫地指揮夥伴們干這干那，眼睛卻一直注意着阿蓮的神情：她安靜的坐着，手中的木棍不時地把調皮竄出來的火苗撥弄回去，嘴角漾着微微的笑，兩個小酒窩也就微微地漾出來。偶爾的我們四目相對時，我感覺她的大眼睛彷彿如探照燈，我不能也不敢對視，我瞥見阿蓮的臉在火苗的映襯下越發的紅暈，我一摸自己的臉，也感覺紅暈了——我於是更大呼小叫地指揮夥伴們了。

　　不一會螃蟹的香味飄溢整個小河灘，夥伴們好像一點兒也不怕燙，用柳條筷子撈起一個就往嘴裡塞。只有阿蓮依然安靜的坐着，手中的木棍依然不時地把調皮竄出來的火苗撥弄回去，嘴角漾着微微的笑，兩個小酒窩也就依然微微地漾出來。我撈好一個大個螃蟹捧到阿蓮面前。阿蓮見了甜甜一笑，酒窩窩淺淺的。阿蓮熟練地剝開螃蟹，卻把蟹黃送到我嘴邊，我到現在都記得那一丁點蟹黃的味道和阿蓮那甜甜的一笑。我感到這是有生以來吃到的最美味的佳肴，儘管後來我到岳陽吃過洞庭湖的螃蟹，到海南吃過各式各樣的海鮮。www。zbd。com|www。senv。com

　　要命的是從那晚后，我固執的以為阿蓮對我一如我對她那般有特別的感覺和意思。於是我更是在心底里認定我們會是不一般的好朋友，會是小說里說的很好的那種不一般的好朋友。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去年。

　　“逝者如斯乎。”子在川上說的的這句話是最讓人心痛的，轉眼已過去十年。我去年見到阿蓮的時候，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身體發了胖，見了我們依然露出微微的笑和淺淺的酒窩。丈夫是我們小學時班上最老實的阿牛。去她家是因為他們倆節省下了兩萬塊錢，聽說存到我們學校有相當銀行三倍的利息，一定要我幫忙。一同去阿蓮家的還有同學才棟。回來的路上才棟說阿蓮可以嫁得更好的，因為時常發心絞痛，她家裡人便認為阿牛最可靠了。不過現在也好，都有了兩個孩子了，村裡的年輕人都去廣州深圳打工了，只有阿牛一直守着田土和妻兒們過着最平實的生活——就阿蓮的身體找阿牛是找對了的。才棟一直嘮叨不停。離開時我一如當年不敢看阿蓮的眼睛，只是清晰地感覺到她那微微的笑和淺淺的酒窩在證明她的快樂與幸福——我感覺她過得很踏實，很自然。

　　離開后的幾天，阿蓮突然地打電話給我。說是要我還是將那錢寫張字據的好。我卻想問她是否還記得當年的螃蟹，卻又止住了。忽地想起文友的幾句小詩，很適合我掛電話后的心情。

　　“別再提小河灘上的故事，那是夏日的/童話，不是年輕的錯誤

　　那是美麗。”

　　又不禁地想到斯琴高娃主演的電視劇《老柿子樹》有這樣的對話。

　　有人問傻金娃：你活得開心么？

　　金娃傻呵呵的笑說：金娃活得開心。

　　再問：你為什麼那麼開心呢？

　　金娃依舊傻呵呵的笑：我為什麼不開心呢？

　　我總以為自己情感豐富而熱烈的生活着，總自作多情想着怎樣去拯救芸芸眾生中活得單調的一如阿蓮的人。卻不料阿蓮有着自己的踏實和自然，她活出了最真正的自己，活出最自然的自己。阿蓮的心思一直都很簡單，在當年的小河灘上如此，在現在的電話里亦如此。

　　我想，再過十年，二十年乃至遙遠的未來，我與阿蓮都不要再見面和再說話的好。“米酒還熱/石桌上小詩還在/我老了丑了/不出來見你/別讓孩子知道/這些舊事……”

　　【後記】都說人最美好的情感是初戀。的確，儘管初戀的人們有些懵懂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以，但畢竟，我們是純的。我們沒有世俗的約束，我們沒有世故的教條，我們有的，只是對自己內心涌動的情感的忠誠和毫無保留的付出。雖直接的，卻是原始的，雖簡單的，卻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