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得得9

  副標題#e#1桌上的青瓷茶碗里,液面微顫着。有殺氣逼近。白衣老人端坐在紅木古董椅子上,閉目神閑。他已洞悉堂外的異動。堂前的院中有一棵參天古樹,是大宅落成入住之日種下的。一陣邪風吹來,樹葉狂舞,如一個個利刃,呼呼而過。四個黑衣蒙面人赫然立在風中,明晃晃的刀尖閃着寒光,讓人不寒而慄。為首的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條紅色的長鞭,雖然黑紗掩面,但遮不住那特殊的紫羅蘭胭脂香。“東方侯,快把玉蟬叫出來。”聽她的聲音也就二十來歲。堂上老人的眼睛依舊閉着,嘴角有笑意。“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她下最後通牒。老人依然不動,他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看出了他的不屑。她們啟動了。以變幻的身影,迅速攻入堂內。風颳起落葉,沙沙作響。也許是一時走眼,也許是自亂陣腳,從角落竄出兩名長衫席地的男人,她們竟然絲毫沒有覺察。他們一左一右的擋掉來襲的黑衣人。一輪進攻失敗了,黑衣人退到堂中。長衫男人一青一白,立在左右,劍已回鞘。為首的黑衣人驚訝地看着他們。剛才……他們劍是何時出鞘的?不對,他們剛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別想了。”端坐的老人終於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滄桑而又深邃,“他們的速度你們是看不到的。”他頗為得意地在炫耀自己能幹的孩子。黑衣人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是卻不能退縮。長衫男人的速度快到駭人,黑衣人們來不及躲閃,吃了幾刀。隨從背靠着首領,“青魁,形勢不利,撤退吧!”青魁眼神凶煞,“怎麼能這樣放棄呢?”青衫男人又攻了過來,刀劍無眼。2忽然,眼前一黑,Gameover。齊蘇已經沒日沒夜的在體驗中心玩遊戲好幾天了,她完全沉浸在虛擬的雙重生活里。現在的時間是公元2050年,由中國成功開發的FreeⅡ是現代最先進的遊戲。因為它可以將人以數字模式直接送入虛擬的世界,進行荷槍實彈的戰鬥,使人們真實地感到傷痛和環境的變化。但目前,因為政府對槍支的管制,開發完成並廣泛使用的只有Free武俠系列。FreeⅡ實際上是一個個類似於太空艙的裝置,人進入裡面,再由各種數據信息系統將人帶入虛擬世界。在那個武俠世界里,她就是青魁,一個武藝高強的殺手。她輕盈敏捷的身手使她在江湖上名揚四海,“武俠”殺手排名Top10。可是今天,她卻敗在這個青衣男人的手裡。她一下子蒙住了,突如其來的失敗讓她難以接受。當一個人的虛榮心在某一方面得到極大滿足后,即便是一個小小的打擊,也會立刻讓其在瞬間或者更長的時間裡失去意志,尤其是女人。若不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的灌注,齊蘇可能會一直呆傻下去。角落裡兩個男人在爭吵,一個高高瘦瘦文文弱弱,一個五大三粗強壯彪悍。那個高個子男人為什麼會在她心裡泛起了一種宿命的感覺呢?那身形好像在哪裡見過?!是他!青衣長衫。壯漢對他出手,齊蘇關切地望着。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見到打敗自己的人吧。男人輕輕捏住壯漢的手腕,滿身豬油的大男人卻痛得哇哇大叫起來。“這只是遊戲,你太沉迷了。”他微笑着送來了壯漢的手。一轉身,看見了幾步外的齊蘇。“你就是青魁?”他走了過來。眉目清秀,外表看似是文弱書生,但是卻隱隱的散發出力量的氣息。他向她伸出了有力的右手,“我是FreeⅡ的技術顧問,我叫袁征。”齊蘇伸出手,被他溫柔的握住了。他的手很大,很溫暖。他露出了很儒雅的微笑,“FreeⅡ劇情開發組看過你在遊戲里的紀錄,覺得你很有潛力,很想要你加入我們FreeⅡ的創作維護團隊。不知你是否有興趣?”齊蘇根本就沒有認真在聽他說話,完全被迷人的微笑給麻醉了。“青魁?”他輕喚她。差點流出口水,真丟人。“別叫我青魁,我叫齊蘇。”她重組剛才聽到的片斷,“你是說我可以來FreeⅡ體驗中心來工作?”對於失業半年的她來說,這簡直比中了彩票還高興。他搔搔頭,像傻小子,“可以這麼說吧!其實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在遊戲里出沒,解決一些問題。你願意嗎?”“嗯,願意效勞。”3青魁醒來時,身處廂房之中。床榻邊的人是袁征。她感覺到身上傷痛,“袁征,我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他只是笑笑,“在這裡我不叫袁征,叫我東方庸。在人前要叫我公子。”青魁怏怏的躺着,“現在就進入遊戲角色啦!知道啦,公子。”她吐了吐舌頭。“快起來吧!明天府上要給我們舉辦大婚。”東方庸站起來,走到圓桌旁,斟了一杯茶。她一下坐了起來,胸口猛然疼痛了起來,手可以摸到厚厚的紗布。她咳了幾聲,“什麼?為什麼這樣?”“因為東方家就是這個遊戲的裁判者。你要想正式加入這個遊戲的管理,就必須成為東方家的人。”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是成婚這種事,是不是太誇張了吧?成婚以後,難不成還要真的過夫妻生活嗎?只是剛剛想到這,青魁的臉上就升起了兩片紅霞。她羞赧至極,結結巴巴,“那……那我們……是不是要……”東方庸的臉貼了過來,連上半身也傾斜過來。他猜到了她的問題,聲音極曖昧,“你是不是想問,我們要不要同床共眠,要不要有夫妻之實,對不對?”他用手輕挑她的下巴。青魁的心跳陡然加速,面紅耳赤,呼吸也亂了節奏。 他溫柔的呼氣,迎面淪陷了青魁的意志。現實中的東方庸,或者應該是說袁征,應該是個很****的浪子吧!要不此刻,怎會輕易激起青魁的無限****呢!他魅惑地輕輕在她的耳邊,呢喃道,“這是我們的遊戲,也是這裡的真實世界。哈哈……你不喜歡這雙重人生嗎?”他笑了起來,像一個只挑起別人****卻不給滿足的壞小子,帶着捉弄人後的快感走出了廂房,只剩下心猿意馬的青魁,慾火難熄。剛才還像小女孩撒嬌,現在又像熟女放浪,這樣的女人似乎天生就能捕獲男人的青睞。她已經顧不得什麼矜持什麼禮儀廉恥,只一味的憧憬着他和她在遊戲里的幸福生活。即便這只是個遊戲,她也甘願沉淪。只一面就可以相愛嗎?我願意相信這虛擬世界里有我的歸宿。他們的婚禮如期舉行,是城中最盛大的婚禮。就這樣落入俗套的故事,青魁成了東方庸的妻子,東方府上的少夫人。而且她也得到了她還是殺手時就夢寐已久玉蟬,掌握了曾經江湖上盛傳的關於傾國寶藏的秘密。所有人都以為,曾經的“十大殺手”青魁被無意間招進了東方府,還成了繼承者東方庸的妻子,那樣理所當然的相夫教子將是她的結局。可是這個遊戲怎會如此無味的進行下去呢?世界的紛爭才剛剛開始。4一年以後,東方府失竊。玉蟬被盜。整個FreeⅡ陷入癱瘓,FreeⅡ體驗中心對外以更新系統為由暫停營業。FreeⅡ公司召開緊急會議。袁征表情嚴肅地像位面對重罪犯的法官,“我想大家都知道,玉蟬里有我們整個遊戲運營的全部資料。如果丟失或者被別人利用,我們的世界市場將會嚴重受到衝擊。”技術部部長是個老實巴交的網絡博士,鄭世澤。“暫時我們應該還不會有威脅,因為我們在玉蟬的資料上加了密。別人要想破譯,我想還需要些時間。”似乎是可以鬆口氣,因為還不算太糟。可是袁征沒有一絲鬆懈,“那你確定這時間有多久?你的加密程式能堅持多久?你敢肯定嗎?”鄭世澤推推眼鏡,自信滿滿,“我的程式,別人要想破譯至少要一個月。”沒想到讓鄭博士自以為傲的時間,卻讓所有人員震驚了。也就是說如果一個月內尋不回玉蟬,或對方在一個月內破譯了保護程式,FreeⅡ將面臨巨大衝擊,甚至是致命的一擊。嘩然聲中,齊蘇站了起來,“我們有可能加強或升級我們的遊戲嗎?”鄭博士還覺得一個月是很長的時間,沒過多考慮齊蘇的話,“理論上可以。”齊蘇看向冷峻的袁征,“我們可以趁這些時間,一面開發升級遊戲,一面全員尋找玉蟬。”董事局執行董事王總,臉色鐵青,“這需要龐大的資金周轉,可現在的公司狀況,根本無法承受。”他轉向袁征,“我們現在只能支持一項行動。袁征,你現在是CEO,你來做決定吧。”底下的人開始爭論,有人說放棄尋找玉蟬,直接專攻技術升級開發;有人說全力尋找玉蟬;只有少數人支持齊蘇的雙管齊下。一時間,場面極為混亂。爭論只有一個人可以制止。當爭論不休時,只要決策者下定決心,大家就不會再有異義。袁征雙手擊向桌子,擲地有聲,“我決定,會議結束后,技術部全力研發和升級程序;其他人全力尋找玉蟬,不管是現實還是虛擬。”大家覺得袁征完全採用了他女友齊蘇的建議,未免有點偏差,多有不滿,爭議還是很大。他明白這不是全部,“但是,我提出的限期只有半個月,15天。15天內,如果技術部沒有想出新程序或新項目,同時也沒能找回玉蟬的話,”他嘆了一口氣,“我會選擇賣掉FreeⅡ 武俠這個遊戲。”宣布這樣一個決定,需要莫大的勇氣。袁征已經感到精疲力盡了,他黯然離開了吵開鍋的會議室。5齊蘇很想追上他,但是連他影子都找不到。晚上她在他家裡等着他回來。一年來,他們已成了親密的愛人。只是有時一面太幸福、太平淡,一面太燦爛、太轟轟烈烈,反而讓人看不出感情的真實。袁征喝了好多的酒,搖搖晃晃的倒在了沙發上。她沒說任何話,只是倒了杯參茶過來。她輕輕地扶起他,鬆開他的領帶,小心的給他餵了一口茶。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袁征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齊蘇輕吻他的側臉,“別擔心了,明天才是大戰的開始。”溫柔地注視着,“不論怎樣,我都會和你站在一邊的。哪怕你要賣掉你的心血。”齊蘇一直知道,FreeⅡ 武俠是他一手參與研發並試驗使用的,這就像自己孩子一樣。天下哪有父親會捨得賣掉自己孩子!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一定很心痛吧。同時,他也一定不想走到這一步。無論如何,FreeⅡ 武俠一定會堅持下去的。她想要站起來去拿條被子,可是卻被袁征緊緊地抱住。他聲音沙啞,應該抽了很多煙,“我不想的。因為‘武俠’我才找到新的天地;因為‘武俠’才成就了我;也因為‘武俠’,我才遇見了你。所以我如果沒有‘武俠’,我就一無所有了。”他哽咽了。風撩動了窗帘,呼呼而來,似低語。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淚吧,齊蘇都被嚇到了。“你並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啊!”她抹掉他的眼淚,“不到最後,我們都不要放棄,好不好?”他們四目相接,“不論這件事會有怎樣的結局,1個月後,我們結婚好不好?”這是齊蘇第一次厚着臉皮像男人****裸的表白,第一次竟然就是求婚。袁征的眼睛閃着很明亮的光,是她渴望看見的希望之光。他摟緊她,“嗯,好!等結束了以後,我們就結婚。我要你作我生生世世的妻子。”依舊是風從窗口灌進屋裡,窗帘呼呼作響,房間變得陰冷陰冷的。齊蘇依偎在袁征的懷裡。可是一種詭異的感覺圍繞着他們,齊蘇隱約感到了不安。6FreeⅡ全線進入搜索狀態。所有官衙和東方府的人全面出動,在虛擬的世界中進行地毯式搜查。玉蟬只在虛擬世界中才有實體,對其數據特性進行掃描,應該很快可以發現它的所在地。可是當終端機屏幕上出現搜尋結果時,所有人都驚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這些都是什麼?”公關部的趙總監被滿屏的數據駭住了。“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有這麼多個玉蟬的坐標?”齊蘇驚詫於爆屏的數據。技術部鄭博士快速操作着,“有人侵入了我們的系統,利用後門製作了很多玉蟬的複製品,然後分散在各個地方。”他調出了一張“武俠”地圖,上面布滿了紅點,“目的是,要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爭取時間來破譯我們的加密程式。”袁征仔細研究畫面,“這範圍也太大了,能再縮小一點嗎?”“理論上可以。因為他要破譯程序,必須將玉蟬放置在一處,然後才能實施破譯,所以我們應該可以進行篩選。”鄭博士只是講解,卻沒有行動。齊蘇喜出望外,“那為什麼不趕快篩選?”“這個……”鄭博士很為難的樣子。“因為篩選坐標會拖慢我們的系統進程,而且只能逐一篩選,這方法也只能精確到90%。”袁征在說明的同時已經開始操作了。運行篩選后,會造成任意地區的體驗中心的網絡接近於失靈的狀態。但是就算損失慘重,這也是他們必須選擇的一條路。不斷有投訴電話打進來,公司都以系統故障搪塞掉。袁征在機房裡,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中一個個閃爍的紅點,每消失一個,他就會鬆一口氣。齊蘇端了杯咖啡進來,遞給他,“別太緊張了。只要一鎖定,我們立刻出發去排查。”他一看是她,心情不由自主複雜起來,“噢!”接過咖啡,喝了一口,“昨天我是不是很不像個男人啊?”他不敢看她,因為只要一想起昨天自己哭成那熊樣,就覺得很丟臉,即使是在自己最愛的女人面前。男人的硬傷,就是讓人看見軟弱的一面。 可是,齊蘇是個聰明的女人。“昨天發生什麼了嗎?”她假裝不記得。有時候,女人裝傻只是為了保全那些笨男人的面子。齊蘇的好意,好像袁征並不明白。這樣反而讓他着急起來,“那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答應我的事嗎?”他攬住她的腰。原來是說結婚的事啊!齊蘇很喜歡看他焦急的樣子,笑嘻嘻的調笑,“不記得了。”她真得很希望成為他的新娘,不管是一年前還是現在,是虛擬世界還是真實世界。袁征抱緊她,“不管你記不記得,我認定你是我的老婆。就算我失去FreeⅡ,但我決不能沒有你。”似乎一切發生過,有零星的記憶飄蕩在空氣里。悲傷將它們變成了仇恨的刀刃,隱藏在幸福的背光處。7從成千上萬個坐標縮減到99個,僅僅用了一天時間。隨即就是全員搜查。所有人四散開在虛擬的大陸上搜尋着玉蟬的下落。青魁和東方庸兵分兩路,去往不同的地方尋找。隨着假目標一個個的減少,他們似乎離勝利越來越近。時間只剩5天,他們不敢鬆懈,還有20個玉蟬分佈點沒有排查。起初他們還可以輕易地發現隱藏起來的假玉蟬。但是越往後越困難,玉蟬的隱藏手法越來越詭異。有的竟然可以隱沒掉形體,有的竟然深埋在地下數丈,更有甚者出現在動物的體內。這讓他們的尋找工作越來越艱難。青魁帶着一小隊人在城外搜查最近的一處疑似點。這是一個乾淨的小湖,周圍芳草萋萋,像是一個避世的好地方。有種直覺告訴青魁,真的玉蟬就在這裡。她帶領部下接近了小湖,湖水如一塊碧玉,無瑕通靈。四處搜查后,只在東邊發現了一間木屋。根據地圖的坐標,玉蟬的位置就在木屋之中。青魁接近它,命人包圍起來,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她獨自一人前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叟。“姑娘,不知有何事啊?”鶴髮銀須的老翁立在門口。青魁施禮,“恕在下冒昧,小女是東方府的管事。請問老先生最近有沒有在附近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他捋捋鬍鬚,“嗯……最近老朽並未發現什麼特別的。”“不知老先生可否讓我進去看一看?”青魁想進去查個究竟。老頭面露為難之色,“這恐怕不妥。小女正在屋裡小憩,多有不便。”青魁見此情此景,決定先離開,靜觀其變。她離開木屋,下令立刻封鎖周圍的電力信號和網絡,準備強行攻入。忽然間,木屋周圍出現了輕微的電波震動。晴空里,狂風大作,讓人睜不開眼睛。倏爾又雲淡風清。幾人迅速從不同的方位攻入了木屋。可是瞬間的視覺衝擊,讓他們感到了極度的不適,甚至是作嘔。一個女孩子的軀體,被開膛破肚,血流不止。她半躺在塌上,嘴裡冒着血泡,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她腹部的肉窟窿里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晶體在運作。那就是玉蟬。手下人在灶台邊發現了那老叟的屍首,竟然是被人腰斬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人殺了盜賊,而且使用如此殘忍的手法。在“武俠”里,這還是第一次發生。雖然這次化解了玉蟬的危機,可是為什麼讓人覺得如此詭異呢?尤其是如此血腥殘暴的手法,以及它是如何逃出重重包圍的木屋。兇徒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他們?究竟目的何在?是私人恩怨,還是刻意在幫助東方府,抑或是在策劃更大的陰謀?青魁的心裡總是安靜不下來,彷彿這其中隱喻的秘密在空氣里加重了氣體的成分,讓人很不舒服。8回到體驗中心,齊蘇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疲憊的臉輕輕靠在沙發上,睡得很沉。晚上,齊蘇醒來時已躺在了家裡的大床上。廚房有聲響傳來,她懶懶的拖着身體走出了房間。好像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睜開眼卻不記得內容。袁征在廚房裡忙得手忙腳亂,看來他還真是一個出的廳堂,入不了廚房的男人啊。他轉身看見了乏力的齊蘇,臉上堆滿了微笑,“你醒了啊?你病了怎麼也不和我說呢?真是個不懂事的丫頭啊!”他端了一碗粥,把她領出了廚房,“來,我煮的粥,你先喝點。”滿滿一碗的白粥,有種很香甜的味道。她慵懶的伸出手,吃了口粥,很費力的樣子。“你怎麼了?不好吃嗎?”愛人焦急的神情,讓女人感到幸福。她搖了搖頭,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撲進懷裡,“嗯嗯,好吃!”他微笑着抱緊她,女人又瘦了,他知道,用力地抱着她,“最近太累了吧!這樣你在家休息幾天,好不好?”“嗯不,我不累。”她想堅持,可是蒼白的臉色早就出賣了她。“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在結婚前累病了我的新娘。”他疼惜地看着她,“你聽話,好好休息幾天。現在公司也沒什麼事,你就在家養好精神,然後籌備我們的婚禮,作我最美麗的新娘。”齊蘇沒有理由再反駁他,因為男人的安排就是她曾經幻想過的理想狀態。她和她想的幸福已經很近了。她鑽進他懷裡撒嬌。9好久沒有睡覺睡到自然醒了,都市白領的通病。她們的青春不是葬送在瀰漫各種污染的辦公室,而是毀於美妙而不能睡飽的早晨。齊蘇伸個懶腰就起床了,在屋子裡竄來竄去,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後就在網絡上搜索到一些關於結婚的網頁。今天實在是不想出門,她就不管不顧地窩在電視前面的沙發上,隨意地按動遙控器。電視發出微小的換台時機器運作聲,忽然有腳步聲很清晰的傳來。齊蘇下意識的回頭,沒有異常。難道是自己太疲勞,已經出現幻覺了嗎?她不經意的轉過頭。一張臉貼了上來,與她的距離只有5厘米。齊蘇嚇得大叫起來,無意識的後退,緊緊地靠在沙發後背上,緊抓着靠墊的一角。那是一張有些蒼白的臉,女人的五官精細,白色瞳仁和牆灰一樣,緊閉的雙唇如血一般,讓人不寒而慄。她正用很嚴肅,或者說是很嚴厲的眼神盯着齊蘇。“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家?”齊蘇好不容易壯起膽子開口問話。所有的一切像按下了停止鍵,而那聲音卻彷彿是突如其來的閃電,在空蕩的房間里變得虛無起來。令人恐懼的女人讓齊蘇聯想到了驚悚片里索命的女鬼,心裡陡然增添幾分害怕。她張開了嘴巴,有含糊不清的音節發出。好像是異域的文字語言。因為未知,人才害怕;因為無知,所以才說無懼。齊蘇心裡更發毛了,身體因為恐懼竟然失去了控制,僵在那裡動也動不得。女人憑空抽出了一張紙牌,齊蘇連氣也不敢喘。那女人把牌遞過來,齊蘇注視着她,害怕她的舉動。是哪裡起了微妙的變化,就在齊蘇的注視中,那女人就像霧氣一樣消散了。只有那張牌落在了她身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播放中。電視里哇哇作響,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驚魂未定的齊蘇癱軟着身體,深深地嵌在沙發里,一切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若不是那落在身體上的紙牌,她真的會認為自己看見的是幻覺。那張紙牌的圖案是很奇怪符號,可是又說不出奇怪在哪裡。而那憑空出現的女人分明是張亞洲人的臉龐,為什麼留下的卻又是西方的紙牌呢?所有的一切給人想要探索真相的理由。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呢?10齊蘇已經緩了過來,雖然還會疑神疑鬼的四處張望,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恐懼了。她仔細研究着那紙牌,終於在紙牌的隱匿角落發現了一個詞“PARTER”。網絡上搜索引擎的結果:PARTER,法語中的意思是離開。是有人在警告齊訴,讓她離開嗎?是讓她離開這所房子還是其他的?究竟是誰要這麼做?她苦思了整整一下午,絲毫沒有什麼頭緒。只是越接近黃昏,她就變得越焦躁不安,害怕從房間的四處向她的身體里匯聚。每個角落都有不安的因子在游竄,恐懼的成分蔓延了整個房間。恐懼來源於死亡,而最大的恐懼卻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死亡的過程,即人們無從知曉自己何時會死進而對未知的畏懼。隨着最後的陽光也被黑暗吞沒,齊蘇有些絕望了。整個屋子像是造在山頂一樣,風從四面八方貫穿了房子,陰冷的空氣像大霧籠罩着房間。她像個小孩子蜷縮在牆角,就算關了所有的窗子,風依然在低訴。還是那個聲音,她重複着白天的那個詞,這次齊蘇聽清了,她說的正是,“PARTER!”就算捂緊耳朵,風中夾雜着的聲音還是可以從指逢中鑽進耳蝸里。齊蘇緊閉着眼睛,也能清晰地看到那女人蒼白的臉。她如血的雙唇輕輕開合著,那空洞的聲音就像滲入了齊蘇的身體,可以透過骨神經直接傳入大腦。電燈也在此時忽明忽暗的閃爍着,縱然不看也不聽,可是人對外界的感應是與生俱來的。齊蘇體內急速地被恐懼佔領,眼睛也憋得充了血,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呼呼的風依然低訴着法文。齊蘇快要崩潰了,她以為大叫是驅散那聲音最好的方法,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可是自己的聲音越大,那低訟聲越是清晰地灌進耳朵里。終於,她叫喊着衝出了房子,在大街上奔跑。她捂着耳朵,淚水飄灑出來。風呼嘯過停止的行人和車輛,全世界被時間定格在原地。她跑到了袁征家門口,猛敲着。有人開了門。齊蘇迎面抱住了袁征,狼狽得像個被淋濕的小孩子。“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啊?”袁征摟着抽泣的她。“我……我看見了……我看見不幹凈的東西。”泣不成聲的她,越來越像一個做了惡夢的小孩子。他捧住未婚妻的臉,一臉溫暖,“別瞎說。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啊?你是不是又看恐怖片了?”齊蘇神經質地爭辯,“是真的。不是看恐怖片。我真地看見了……”她把在家裡的經過說給他聽,結果卻被他斷定是像小孩子吸引父母注意一樣的伎倆。在袁征面前,巧言善辨的齊蘇卻也變得浪得虛名。那一夜,齊蘇和袁征睡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她睡了一個安穩覺。也許是因為齊蘇第二天就要求搬進來,袁征進一步確認了她的“見鬼”事件只不過是女人的小把戲。在他眼裡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小把戲。接下來的幾天,齊蘇再也沒有見到那女人,也沒有在聽見那聲音,這樣的情況甚至讓她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出現幻覺了。在袁征的溫柔甜蜜攻勢下,齊蘇也慢慢的不在意那件事了。11一切的平靜一直維持到了婚禮的前一天晚上。那天,齊蘇住在姐妹家裡。睡夢中,又是那聲音在耳邊迴響,“PARTER!”她猛然驚醒,恐懼從身體的每個毛孔里爬了出來。她在他們的新房卧室里,袁征卻坐在地上。齊蘇在黑暗裡驚叫着,她的雙手全是血。門口的袁征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蹬着前方。他的周圍全是血。身上的白襯衫敞開着,沾滿了鮮血。他身上……他身上開了一個碩大的血窟窿,血水混雜着其他液體慢慢流出來。內臟全部暴露在空氣里,甚至還可以隱隱地聞到胃酸的腐蝕味。齊蘇痛哭失聲。袁征的雙眼好像正在看着她,那種表情讓人看過就忘不了,和那個“武俠”里的女孩一樣恐懼又哀怨的眼神。雙手鮮血的齊蘇心痛得發不出聲音,只是干啞的痛不欲生。肝腸寸斷算什麼,此刻她甚至能感到袁征身體被洞穿時的那種痛。女人的笑聲夾雜着哭聲回蕩起來,嘲笑到刺痛……“齊蘇,醒醒!你怎麼了?該起床了,別睡了!”好姐妹搖醒了痛苦掙扎的她。滿頭大汗的她,滿眼淚水地猛然坐了起來,緊張地看着周圍。明媚的陽光照射了進來,溫暖和煦,什麼都沒發生。是夢嗎?為什麼會如此真實?為什麼夢裡的痛也會如此令人窒息?“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姐妹好心詢問她。她這才回過神來,收了驚,“沒……沒什麼……”不想破環今天的喜慶,她什麼都沒有說。12婚禮如期舉行。“袁征先生,你願意娶齊蘇小姐為你的合法妻子嗎?並承諾會一生愛她,不論富貴、貧窮、疾病、健康。”袁征在眾人的注目下看了一眼今天臉色不是很好的齊蘇,她蒼白的臉色真的看起來不是很好。他看到她強打起精神的一笑,也微笑起來,“我願意。”齊蘇真地感到很不舒服,額頭上滿滿的都是細小的汗珠,而且覺得天旋地轉,腹部右側疼痛難忍。她只希望能撐過儀式結束。她勉強的保持着清醒。“齊蘇小姐,你願意嫁給袁征先生為妻,承諾會一生愛他,不論……”聲音似乎在她的空間里消失了,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直至漆黑。她的意識開始渙散。新娘突然在婚禮上暈倒,着實讓人們恐慌起來。袁征抱住傾倒的新娘,聲音里緊張的氣息明顯,“齊蘇,你怎麼了?別嚇我啊!你醒醒啊?”任憑他怎麼呼喚她,齊蘇還是沉沉的墜入了迷眠。“患者腹部有異物,初步判定是類似金屬的化學物質。至於原因尚不明確。”負責急救的醫生對袁征說。腹部異物?!類似金屬的物質?!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人的血肉之軀里為什麼會有金屬的存在呢?它是怎麼進入人體呢?袁征被這駭人聽聞的消息給嚇住了,獃獃地在走廊上癱坐着。為什麼齊蘇會遭遇這樣的事呢?是誰對她下了這樣的毒手?誰也不會想到這樣的結局。最終,齊蘇也沒能逃過死神的鐮刀,她死在了取出異物的手術台上。恰恰也是在被開膛破肚的時候。她咽氣前,突然睜圓了眼睛,說了最後一個詞,“PARTER”。13之後的一個月里,FreeⅡ 武俠被別人竊取了資源,宣告了破產,並被另一家大型遊戲公司收購。袁征失蹤了。但是之後擁有FreeⅡ系統的公司,都會在一個月內經營不善而破產。那些公司的高層都曾見過那個蒼白面孔的女人,她如血的雙唇幻動,詛念着“PARTER”。一年之後,警察在查封FreeⅡ一個體驗中心時,在地下室里發現一具腐爛的男屍。她的頭骨被敲碎,腦漿和血液混雜,令人作嘔的樣子。他的雙手被碾碎,身上還有多處傷痕,生前看樣遭受多種虐待。警方將此案列為一般的綁架撕票案處理,沒有深查下去。可是所有靈異事件愛好者都知道:早在FreeⅡ遊戲試驗階段,曾有許許多多的工作人員和自願實驗者死在了測試中的遊戲艙里。當時他們的死因都是不明不白的腦死亡。但是他們卻因為與公司簽了生死合約而被刻意隱瞞了公眾。死者裡面包括袁征的初戀女友,當時他的助手。她皮膚白皙,嘴唇如血,是個法國混血兒。遊戲的終結,是以一場屠殺作為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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