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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給警察的恐嚇電話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pp958

打給警察的恐嚇電話 標籤:電話面試

  1恐怖電話

  中午快下班時,辛西藍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對方一上來就用惡狠狠語氣說:“識相的,快點把錄像帶交出來,要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辛西藍有點發矇,聽對方口氣不像是熟人,這天又不是愚人節。有人竟膽敢把恐怖電話直接打到公安局,赤裸裸地威脅一個警察?

  神經病吧?辛西藍沒怎麼當真,現在不常有人撥打110鬧着玩嗎?

  午飯是在縣局食堂吃的,辛西藍遇見了刑警隊的老同學韓東平,倆人向來關係很鐵,邊吃邊談,辛西藍順便就把接到電話的事兒說了。

  “哥們,看着我的眼睛。”韓東平聽了半是微笑,半是嚴肅地說:“不是你招惹了誰家姑娘,嘴巴沒擦乾淨吧?”

  這幾句話聲音不小,辛西藍聽了趕緊四下環顧,一邊笑罵:“你小子想廢了我啊?我是那樣的人嗎?”

  倆人說笑着,感情就還像在警校念書時一樣親密。

  辛西藍吃完飯回到科里,本想在沙發上將就着睡會兒,可桌上的電話響了。辛西藍隨手抓起來,竟又是先前那個陰沉的嗓音:“警告你,放聰明點!倆小時后把帶子放到對面超市的收款台上。如果不照做,就讓你在斤原縣消失!”

  辛西藍臉色驟然凝重。

  這顯然不再是什麼玩笑。有人盯上了自己。可他左思右想,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辛西藍參加公安工作整八年,也算得上老民警了,但除了在看守所待過短暫一陣,其他時間一直都在局機關里的宣傳科。

  宣傳科恐怕就連傻子都知道,是個與世無爭的清水衙門。在那樣的環境里上班,每天讀報寫稿,拍點公安業內的電視新聞。雖說清貧,但工作壓力相對不大,與人鮮有利益之爭。身為這樣科室里的一個副科長,又能得罪什麼人呢?

  不過聽電話里的口氣,痞子味十足,難不成自己招惹了黑社會?

  管他什麼狗屁帶子。辛西藍心想,自己也不是被人嚇大的!

  黃昏時分,辛西藍一個人出了縣局大樓,正想找個地方散散心情,碰巧遇上了低頭疾走的宣傳科司機左曉梁。這是個陽光帥氣的小夥子,可此刻看起來顯得有些憔悴。

  “咋了哥們,叫人給煮了?走,一起吃飯去。”辛西藍打趣道。

  左曉梁抬起頭來,眼睛里竟充盈了淚花。“辛哥,我要走了。正好遇上你就不再另打招呼了。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有時間來我老家玩吧。”

  “回老家?”辛西藍有些不敢相信:“小左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爹費了多大勁才把你留在城裡,就這麼回去?家裡出啥事了?”

  “家裡都好,辛哥你就別問了,杜科長已找我談過話,說是局裡的意思,新司機明天就來上班。我現在得去趕車了。”左曉梁說話時,腦袋儘力歪向一側,竭力不想讓辛西藍看到他潸然而下的淚水。

  辛西藍滿臉無奈,心頭也更加憋悶。可是直到他目送左曉梁遠去,卻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辛西藍正要扭頭回宿捨去,兜裏手機響起。接起來,對方居然是馬橋街派出所的所長李常偉。“辛科長,忙啥呢?坐下了沒有?沒有的話我這可有急事!”

  辛西藍忙說:“沒呢,正想回宿舍睡覺。”

  李常偉哈哈一笑:“單身就是好,想睡就睡!那快點過來吧,我在所里等你,睡覺前怎麼也得先吃飽啊。”

  辛西藍本想問一下是什麼要緊工作,是否要先和一把手杜維華彙報一下,可轉念一想人家肯定會走程序,問多了倒顯得有架子。

  於是辛西藍乾脆地回答:“好,我上樓帶上機器就走!”

  2疑竇叢生

  辛西藍打車趕到馬橋街派出所時,已是華燈初上時分。馬橋街是目前斤原縣最繁華的一條中心街,鱗次櫛比的商家店鋪在夜色里尤顯喧鬧和輝煌。

  身着便裝的李常偉一見辛西藍提着機器趕到,熱情地迎上來寒暄幾句,拉着辛西藍就上了自己的桑塔納2000。辛西藍問:“李所長,什麼案子這麼急?”

  李常偉熟練地打着方向盤:“到地方就知道了,今晚要辛苦你了!”

  辛西藍很謙虛:“李所長說的什麼話,都是自己弟兄,干工作誰能比得上你們基層辛苦?”

  車子七拐八拐,很快就來到長途汽車站附近的斤原大酒店門前。停好車,辛西藍正要提攝像機,卻被李常偉制止了。沒等辛西藍發問,李常偉走上來拍拍他的膀子:“好兄弟,今晚叫你來其實不是有工作,就是喝頓酒!湊湊!”

  辛西藍頓時滿頭霧水:平時這位李所長根本就不怎麼重視宣傳的,生活中與自己也很難算的上是一個圈兒里的人。今晚忽然叫自己來斤原剛剛建成的五星級大酒店吃飯,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李常偉拉着辛西藍一路往裡走,身材修長的迎賓小姐就像熱帶魚一樣在他們周圍環遊,頻頻向他們發出熱情的問候。

  上了電梯,直奔14樓的泰山廳。甫一進門,房間里立時站起三個人來。其中一個,寬額大臉梳大背頭的快步迎上,李常偉立即為辛西藍做引見:

  “辛科長,這位就是咱們萬隆實業集團總公司董事長,也是斤原大酒店的老總仇越海先生!”見新西蘭有點蒙,李常偉忙再向對方介紹:“這位就是咱們縣局宣傳科的領導,辛西藍科長。”

  辛西藍聽了連忙擺手:“別,李所長,我純粹是為你們領導服務的,咱說話可得講政治啊!”

  仇越海大嗓門哈哈一笑,接過話茬:“來來來,坐坐坐,辛科長!都一樣的嘛,共產黨的幹部就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不分高低貴賤!”

  說完,一家人就將辛西藍往桌子的上崗位置讓。辛西藍這時才發現,屋子裡另兩個人,一個是打扮前衛時髦的青年男子,長相酷似仇越海;而另一個,竟是自己科里《警方報道》電視節目的主持人蒲瑩瑩。

  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辛西藍當然不會輕易就坐。推讓間就聽門口一響,又有一人在迎賓小姐的引領下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辛西藍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這人居然是縣公安局第一副局長沈長龍!

  所有人立即眾星捧月地圍上去,沈局長笑笑環視一圈,唯獨對着辛西藍說:“小辛也來了?大家都坐吧!”

  沈長龍話音剛落,眾人就迅速坐下。卻把副主賓位置空出來,留給了尷尬無措的辛西藍……

  這場酒,有了沈局長在,喝得就格外豪邁。

  到最後,辛西藍甚至覺得整個身體都被酒精灌滿了,腦子裡一片昏沉。

  再後來的交叉加深,仇越海的獨生子仇旭光左一個“叔叔”、右一個“偶像”,又與辛西藍連干六杯啤酒!

  辛西藍最後一次歪歪扭扭地起身上廁所時,仇旭光也跟了出來。在辛西藍朦朧的意識里,以為後者是擔心自己喝多了掉進茅坑,可另他沒想到的是,仇旭光一進洗手間,就迅速將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塞進了自己褲袋。

  辛西藍警覺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仇旭光舔着臉說:“辛叔,你的諾基亞不是垃圾也是文物了,先用我這款吧?我爸一下給我買了兩部,我暫時用不着,誰叫咱們投緣呢!”

  辛西藍聽了立即拒絕,伸手就往褲袋裡摸,可被仇旭光用力摁住了。

  “辛叔,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可是蠻真誠的啊。——咱快走吧,磨蹭久了,沈叔那邊不好交代!”朦朧中,辛西藍又被仇旭光拉回了酒桌。

  3節外生枝

  辛西藍醒來,感覺仍像做夢。

  回想昨夜情景,先是馬橋街派出所的李常偉突然邀請自己,而後是斤原最財大氣粗的私企老闆仇越海親自請客,更誇張的是連平日里見面都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沈局長居然親自作陪!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辛西藍!怎麼可能呢?

  可這就是現實。

  辛西藍使勁洗了把臉,早飯也沒心情吃就往單位趕。

  此時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行人稠密,幸虧宿舍離縣局很近,不至於遲到。辛西藍正走着,抬頭間卻發現前面縣局門口圍了厚厚一層人。

  一個懷抱孩子的中年婦女正跪在地上,身上貼着一張寫有密密麻麻字跡的大字報,題頭赫然是“冤!冤!冤!”三個大字。

  辛西藍見信訪科的宋科長正帶着一群人忙活,趕緊幫忙疏散群眾,並協助將哭得一塌糊塗的婦女攙扶進一樓的信訪室。

  直到辛西藍從信訪室出來上樓時,仍能聽到滯留在局大門口的群眾議論:“公安局是幹什麼吃的?連肇事逃逸都抓不到,快關門算了!這家人真是太慘了……”

  辛西藍心情複雜地走進宣傳科,發現屋子裡與平時不太一樣。接着就見一個陌生小夥子,畢恭畢敬地站起來向他問好。科長杜維華走過來向他介紹:“辛科長,這是局裡給咱科新配的司機李玉東,剛剛部隊專業,家是青島的。”

  辛西藍老家也在海邊,乍一聽來了老鄉本該高興才對,然而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應付,臉上就仍然是那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杜維華見狀扳過辛西藍的肩頭調侃說:“看着我的眼睛,嗯?——就這臉色,昨晚上至少也得八瓶啤的!還沒結婚酒場倒挺頻啊?”

  辛西藍苦笑:“就是幾個光棍湊了湊,喝得猛了點。”其實心裡卻想:“幸虧你們不知道都是誰作陪,否則還不眼珠子滾一地啊?”

  正想着,辛西藍抬眼去望蒲瑩瑩,哪料蒲瑩瑩也正在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四目相視,蒲瑩瑩迅速低下頭去,臉上飛起一抹紅暈。

  辛西藍倏然想起,就在昨晚,蒲瑩瑩雖說一直小鳥依人地坐在仇旭光身邊,但最後她和自己跳了舞。跳舞時,燈光昏暗,兩人挨得很近,他能近距離地聞到她身上的芳香和輕柔的呼吸,那一刻,他竟依稀有過片刻的迷離……

  辛西藍打開電腦,正準備將上周去紅葉鄉採訪的內容寫成一篇電視專題稿,褲兜里卻傳來一陣新奇的樂曲。

  新科員紀怡希正在看《人民公安》雜誌,聽見后立即掉過頭喊:“哇噻,辛科長買新手機啦?快拿出來瞻仰瞻仰!”

  “這孩子,胡亂用詞兒!”杜維華打斷紀怡希說:“辛科長這叫‘鳥槍換炮’,懂不懂?不懂別亂說……”

  辛西藍卻早已驚出一身冷汗,他手忙腳亂地往褲兜里掏手機時,竟又摸到另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信封。直覺告訴他,那是一筆不薄的人民幣!

  辛西藍連忙借故走出去,接起電話一聽竟又是那個瓮聲瓮氣的嗓音。

  “辛科長你好啊,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們就別繞那麼多彎子了。怎麼樣?把帶子交出來?方式你自己選,事後我們不會虧待你。”

  “你究竟是誰?我不知道什麼帶子!”辛西藍立時火冒三丈。

  “不交?好,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等着瞧!”電話砰的一聲掛斷了。

  也就在這一刻,辛西藍的思緒似乎豁然明朗。——既然這人知道新手機的號碼,那就證明他與萬隆集團有密切關係!他們一再聲稱要什麼帶子,會不會是自己平時用的錄像帶,在無意間記錄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4波跌瀾宕

  辛西藍再次打電話給韓東平。

  韓東平正在城郊偵破一起惡性強姦殺人案,忙得不可開交,不過他還是在電話里非常肯定了辛西藍的想法,並提醒說要儘快找出那盤關鍵的錄像帶。

  “全世界就屬你最忙?關鍵時候多幫幫我!”辛西藍在電話里喊。

  韓東平火燒眉毛似地回答:“別站着說話不腰疼,你不知道那少女死得有多慘!這案子再不破,恐怕咱公安局真得關門了!”

  最後作為老同學,韓東平又額外語帶雙關地說:“西藍,我有一種預感,你遭遇的或許是場巨大的漩渦,如果是一般人無意捲入,可能早就選擇了退縮和逃避,可你別忘了,我們是警察!”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辛西藍渾身的熱血也被哧啦一下點燃。

  是的,儘管只是一名普通的宣傳民警,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在正義與邪惡面前,他辛西藍是要堅決地鬥爭到底的!

  辛西藍折回辦公室去,將以前所有的電視節目播出登記表找出來,一條條逐一進行翻查。可令他失望的是,那上面根本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帶子?帶子?這兩個字在他腦海中飛快地盤旋、攪動。

  (下轉11版)

  (上接10版)

  突然,一絲念頭從辛西藍腦中電石火光地迸出:

  難道會是那盤大錄像帶?他一下子記起來,就在上周五臨下班前,地處偏遠的紅葉鄉偵破了一起非常漂亮的案子,現場抓獲了三名犯罪嫌疑人並繳獲了大量作案工具和贓物,派出所打電話邀請宣傳科過去錄像宣傳。可因為當時局機關正有個會,科里的紀怡希已經扛着攝像機上了會場,辛西藍為趕時間只能臨時操起科里那台已經淘汰了的M9000趕往派出所。從紅葉鄉回來,那盤硬殼非數碼的大錄像帶就一直待在機器里,被自己鎖在盛攝像機專用的密碼箱里。經過兩天雙休日,這期的節目還沒開始製作呢。

  應該就是那盤帶子!

  想到這裡,辛西藍從腰上解下鑰匙,鑽在手心裡就向外疾走。宣傳科在三樓,節目編輯室在五樓,辛西藍一口氣跑上去,打開門,卻發現蒲瑩瑩正端坐在編輯室里熟悉節目的口播稿。

  “這麼用功?背稿子還鎖着門。”辛西藍打個招呼,看蒲瑩瑩的眼神不自覺地多了一份柔情。自從那個夜晚之後,他就開始對眼前這個編外的女同事刮目相看。似乎她依稀就契合著他心目中那種期待已久的溫柔與賢淑……

  “老蒲同志,你要是完成了,迴避一下?我找盤帶子用。”

  蒲瑩瑩聽了撲哧一笑:“你給我轉過頭來,看着我的眼睛,找什麼破帶子還得迴避呀?不會是黃帶吧?”

  辛西藍順口說道:“呀,猜對了,就是黃帶。很黃、很暴力的那種!”

  蒲瑩瑩騰地一下站起來,將捲成紙筒的稿子照準辛西藍的頭就是輕輕一下:“變態!”說完,開門而去。

  辛西藍搖頭笑着關好門,迅速打開密碼箱,找出機器,彈出那盤錄像帶。然後緊急導入編輯機里,開始回倒、播放。再回倒、再播放。

  第三次回倒,連續數次慢放———

  漸漸,辛西藍開始渾身冰涼。

  他永遠也想不到,上周五的夜晚竟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上演:

  那天晚上,他和司機左曉梁從紅葉鄉吃完晚飯往回趕,半路上辛西藍和左曉梁下車方便,再上車時辛西藍忽然就想過把司機癮,於是就和左曉梁對換了位置。

  一路上,辛西藍將車速放得很慢,車裡還放着刀郎的流行歌曲。而司機左曉梁坐在副駕駛上擺弄那台M9000。

  “辛哥,這玩意挺值錢的吧?”

  “十年前還行,現在早淘汰了。”

  “淘汰?看外表還挺新嘛,咋使啊?”

  “不告訴你,自己摸索……”

  “我還不信開車的手打不開這扛在肩上的淘汰品……”

  倆人正說著話,突然車后猛衝上來一輛黑色的本田雅閣轎車,那車不但車速奇快,而且變向也急,像喝醉了酒般,嚇出了辛西藍一身冷汗。

  辛西藍一邊罵那破車是怎麼開的,一邊再次放慢了速度,可還沒走出多遠,就見前面黑影一閃,路中央赫然多了一團東西……

  坐在編輯室里的辛西藍渾身冷汗,直到此時他才恍然明白:左曉梁不但擺弄開了那台攝像機,而且後來的整個過程,攝像機都是打開着的!

  錄像帶里的那輛黑色本田雅閣,不但撞倒了人,而且居然喪心病狂地倒車,再次從那掙扎着的肉體上軋過!

  這簡直就是謀殺!辛西藍憤怒地拍響桌子。

  就在此時,門砰的一聲突然被撞開,蒲瑩瑩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5喜憂參半

  “快,辛科長,縣領導下午要來視察,局裡讓趕緊打掃衛生!”蒲瑩瑩氣喘吁吁地衝著辛西藍喊。

  辛西藍迅速切掉電源,將帶子揣進懷裡,同時覺得分外好笑:一邊是生死攸關的驚心動魄,一邊卻是興師動眾的蜻蜓點水。

  隨後就在蒲瑩瑩疑惑的眼神里急匆匆地下樓而去。

  辛西藍剛到三樓,正巧遇到手提公文包上樓的沈長龍。雙方一見,都是一愣。後者隨即招手道:“小辛你跟我來一趟。”

  辛西藍心情忐忑,跟在沈長龍背後進了副局長辦公室,後者緊繃的臉隨之緩和下來。

  “小辛啊,來宣傳科幾年了?”

  “五年,2003年春天從看守所過來的。”辛西藍在真皮沙發上找個邊角坐下。

  “不短了嘛。”沈長龍語氣越發和藹:“目前咱局裡宣傳科人手充足,年初又剛從名牌政法大學招進了大學生小紀,現在你個人有什麼想法沒有?”

  “沒有,沈局長,就是扎紮實實幹好工作,爭取多給縣局增光添彩!”這話聽來像是套話,不過卻是辛西藍目前的真實想法。

  沈局長聽了卻微微一笑:“說話時抬起頭來嘛,看着我的眼睛——我是幹啥的?快三十年的刑警了,一般的同志想什麼我能不心知肚明?確實,趁着年輕多學點、多干點是對的,但是個人前途適當的時候也該考慮。關於這點你可以放心,局黨委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好好表現,組織上是對任何人都厚愛有加。”

  辛西藍有些犯傻。

  “明確點說吧,憑你現在的能力和表現,科長的位子早晚是你的,局裡對此也早有考慮,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同時在關鍵時刻做好傳幫帶,切實把科里的工作抓起來!”

  辛西藍聽了先是一陣莫名其妙的激動,繼而又是一片混亂無序的惘然。沈局長明明是分管刑偵的,怎麼突然關心起宣傳科的人事問題來了呢?

  辛西藍還是選擇了在第一時間跟老同學韓東平交流,關鍵時候他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個知己知彼的好弟兄:“東平,那盤神秘的帶子被我找到了,你絕對想不到上面會有什麼驚天秘密!”興奮中,辛西藍還將錄像內容與剛才沈長龍對自己的談話托盤而出,韓東平聽了抑制不住激動:“西藍,先恭喜你在咱們這幫同學中很可能第一個幹上正股了!不過俗話說得好啊,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你要多長几個心眼兒!”

  掛了電話,辛西藍馬上通過公安內網查詢到了那輛肇事的黑色本田雅閣轎車。車主不偏不倚正是斤原萬隆實業集團總公司的董事長仇越海!

  果然不出所料!辛西藍決定馬上就去刑警大隊,先報案再說!

  從刑警隊錄完材料,夜幕又已降臨。辛西藍一身疲憊地回到科里,發現紀怡希還沒走,卻換了一身便裝:上身淺紅色的掐腰小西服,下身洗白千褶牛仔裙,還格外穿了一雙簇新的黑色系扣小皮鞋。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又頑皮可愛。

  辛西藍的打量,盯得紀怡希又羞又驚。辛西藍連忙說:“有約會就快走,別在這嚇唬人啊!”

  “那你又回來幹嗎?下班多久了!”

  “今天啥事沒幹成,不得自覺加會班啊?”

  “嗯,還挺自覺的,師傅,要不吃完飯再回來加班?”

  辛西藍抬起頭:“怎麼著?還想讓我當電燈泡?”

  “行不行給個話唄?”紀怡希靦腆一笑。

  “好啊,過了這村沒這店,你們真敢請我就真敢去!”

  辛西藍匆匆換了件上衣,跟着花枝招展的紀怡希往外走,感覺自己分外落魄。

  “吃什麼?”坐在西餐廳的大落地窗前,紀怡希問辛西藍。

  “我沒吃過西餐,等人家來了再點。”

  “那誰是人家?”

  “你智商有問題?人家當然就是你約了的人啊!”

  紀怡希此時忽然斂了笑,一本正經地說:“師傅,你先看着我的眼睛……”

  辛西藍滿臉疑惑:“你眼睛里好像除了眼屎沒別的東西。”

  紀怡希一聽趕緊抽出一張紙巾來擦拭眼角,等聽到辛西藍大笑時,才知道上當了。“好你個師傅,還敢教徒弟耍無賴騙人!哼,早知道人家就一個人過25歲生日了。”紀怡希眼睛里忽然升起了一絲憂怨。

  “啊,不會吧?不早說,早知道人家也換身像樣的衣服出來!”辛西藍竭力學着紀怡希的口氣幽默着,他忽然發現對方在俏皮的外表下,竟也有顆細膩的心。

  “來,師傅,看你這幾天憔悴的樣子,快點份大排和蔬菜湯補補吧……”

  這頓飯吃得相當溫馨。這也是幾天來辛西藍第一次真正有心情吃飯。望着眼前笑靨如花的紀怡希,所有的疲倦似乎一掃而光。

  6奇恥大辱

  辛西藍回到宿舍,眼前場景卻再度令他怒火中燒。

  屋子裡一片狼藉,顯然是被什麼人粗暴地搜過。

  辛西藍咬牙切齒地想,幸虧作為證據的錄像帶已經交走,否則真是後患無窮。

  草草收拾上床,正在輾轉反側時辛西藍又收到了紀怡希的短信:“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很想為你分擔,我能嗎?”

  辛西藍回復:“小毛孩兒,別想太多,我沒事的,謝謝關心。”

  “看來我是無法走進你的世界了,是不是你心裡太滿,再裝不下別人?”

  辛西藍盯着手機熒光屏,心裡緩緩注入一道道熱流。他忽然意識到,在自己特別孤單脆弱的時候,被一個人牽挂着,很幸福。

  “非你所想,終有一天,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翌日清晨,辛西藍再次致電韓東平:“怎麼樣東平,那起肇事逃逸案有眉目了吧?”

  韓東平沮喪的回答讓辛西藍如墜冰窟:“真他娘的!那輛車此前居然有被盜記錄!我早就警告過你,對方絕非等閑之輩!”

  掛上電話,辛西藍久久茫然無措。以致坐在電腦前大半天都沒有打出一個字。直到下午快下班前,才勉強把專稿寫完,並且很不滿意。

  紀怡希來喊吃飯,辛西藍感激地望她一眼,卻搖搖頭拒絕了。腦子太亂,他什麼都吃不下。

  辛西藍獨自走出縣局大樓,就見一輛轎車遠遠駛到身邊。車門打開,竟是蒲瑩瑩。辛西藍這才發覺彼此好久不見了,又猛然想起杜維華說過這幾天蒲瑩瑩有要緊事請了假,暫時不來上班。

  隨後,辛西藍又認出了轎車另一側的那個人,正是久違了的仇旭光。

  “辛科長,上車吧?有沒有興趣一起吃頓飯?”仇旭光發出邀請。

  辛西藍望向蒲瑩瑩,見她也是一臉期待。他真有些不明白,蒲瑩瑩怎麼會和仇旭光這種人攪在一起。

  正好他也要和仇旭光來次了結,哪怕是鴻門宴,他辛西藍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坐在海鮮餐廳里,辛西藍什麼都不吃,啤酒卻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很快他也便得知,原來蒲瑩瑩是和仇旭光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只是因為仇家後來搬去省城,兩人才失去了聯繫。

  原來人家是青梅竹馬。

  辛西藍心底鬱悶,趁着清醒,他將褲兜里的手機和信封掏出來,原封不動地推到仇旭光面前。

  “辛科長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們請我是什麼意思,但不是我的東西,就絕對與我毫無關係!”說完這話,辛西藍忽然噗通一聲,摔到在桌子底下。

  蒲瑩瑩面色蒼白地望着仇旭光,聲音開始發抖:“旭光,這酒?你……”

  仇旭光眼露凶光,狠狠說道:“我剛給他下了點蒙葯,你就心疼了?好戲還在後頭!”

  “不要!”蒲瑩瑩大喊:“你還想怎麼樣?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他!”

  “是的,我是答應過你,可那是以前!”仇旭光歇斯底里地怒吼:“他想跟我作對?瞎了他的狗眼!我先讓他身敗名裂再說!”

  蒲瑩瑩聽了雙目緊閉,搖搖頭轉身就要走,卻被仇旭光一把扯住。“瑩瑩,如果你是真的愛我,就別阻止我!從小到大除了我爸爸,還沒人管過我!”

  蒲瑩瑩正要含淚發問,卻被仇旭光一下拉進懷裡:“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澳洲生活嗎?難道你改主意了?”

  蒲瑩瑩把頭緊緊埋在仇旭光懷裡:“旭光,你答應我,如果你對我是真心的,那我們就快走!從重逢的那刻起我就發過誓,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都答應你!”仇旭光說著,表情漸漸猙獰:“不過,請你最後為我做件事。”

  “什麼事?”蒲瑩瑩望望辛西藍,臉上寫滿恐懼:“他可是個警察!”

  仇旭光不屑一顧:“我當然不會要了他的命,我只是知道他很喜歡你……”

  辛西藍再次有些意識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賓館的一張大床上。他竭力想坐起來,可四肢軟弱無力。模糊的視線中,蠕動着一個卓卓的身影。那身影是如此親切,如此熟悉。

  他分明看到蒲瑩瑩赤裸着身體正緩緩靠近自己,臉上帶着嬌羞沉醉的笑意。辛西藍渾身燥熱難擋,腦海里卻猛然闖進了紀怡希的影子。他想掙扎着站起來,懷裡卻倒進一具芳香溫熱的胴體……

  辛西藍完全醒來時,房間里再無他人。拉開窗帘,外面正下着小雨。他失魂落魄地走進雨里,搖晃着儼然像個犯了病的癮君子。

  進局大門口時,他發現有很多人都在注視自己。以為是自己實在太狼狽,就加快步子衝進科里。

  杜維華一見辛西藍進來,立即怒氣沖沖走上前來質問:“辛科長,你跟我來一趟!”說完,頭也不回地上了五樓編輯室。

  “你還把我當大哥不?”杜維華氣憤難遏:“年輕人一定要注意影響,你就不怕毀了自己?咱可是警察!能去招惹那些妓女嗎?”

  “妓女?什麼妓女……”辛西藍大惑不解。

  “還跟我裝糊塗是吧?喏,你自己看!”杜維華狠狠地甩出一摞照片。那些照片辛西藍不看不要緊,一看頭皮生的一下就炸了。

  編輯桌上散落開來的,滿滿當當都是辛西藍和一個女人姿勢各異的裸體。

  “你就不怕染上病?!”杜維華越發像是怒吼:“你去治安科問問,在斤原誰不認識這個女人?現在全局民警都在瞻仰你的光輝事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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