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三)了了夙願,悲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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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嚴哥哥真的就那麼狠心的永遠離開了葉子么?”我擦拭着嚴於面帶微笑的照片,終有些心有不甘的尋問着旁邊的嚴風,“啊?什麼?怎麼可能,當然不是,那只是一場屬於你們兩個人的不幸的意外。”嚴風正專註的看着最新的八卦雜誌,眼睛都沒能抬一下,只那樣心不在焉的回了我一句。我頓時心裡又多了好些失落,繼續擦拭着照片,雖然那照片早已經是一塵不染,心酸漸漸泛紅了眼圈,相忘,還是太難。
“葉子,呵呵,你快看,你快看啊,有你高興的。”嚴風忽然大笑起來,推了推憂傷的有些失神的我,“蒽,就看。”我抬起頭,無意的斜掃了一下他手中的八卦新聞,偌大的雪殤二字便把我的思緒拉回到好遠,好遠,遠到我剛能看得見這個世界的第一眼,當時我吵着嚷着要出門去看雪,嚴風死活都不讓,他斜斜的看了我一眼便漫不經心的說,“你剛治好眼睛,而且又昏迷了好些天,不宜出門。”淡淡的沒有太多情緒的話語卻讓我有些震驚的心疼,彷彿很有威懾力一般讓我不得不從,我想也許只是因為我對這個世界太陌生了吧。
“呵呵,你知道嗎,206號病房的那個病人居然說外面下着好大的雪,非要讓她的家屬陪她去看呢!”“啊,真的嗎?有這事兒啊?我看她病的不只是眼睛吧!還有腦袋!哈哈…”“哈哈,蒽,是,就是,誰不知道我們南城有史以來莫說是雪了,就連淺淺的冬天也沒出現過,頂多就來個微涼的秋天。”“額額額…別說了,待會兒讓她聽見了可不好。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隨着一陣快節奏的腳步聲的消失,那段,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談話也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卻又像久久的難以走出去似的,時時回蕩在我的心間,我一直保持着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又讓人有些難受的蜷縮的姿勢斜躺在病床上,我身體未動,不代表我一直有隔於世的心靈也未被觸動,我只是保持着慣有的安靜,用面無表情隱藏着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嚴於的離開,順便帶走了我的天真和幸福,留給我的卻僅僅是那可憐的憂鬱,我憂鬱的去懷念着嚴於曾精心為我營造的虛幻,亦如那一場場傾城傾心之雪。
去年那一場無聲的雪狠狠的敲擊着我的心,我本就脆弱的心滿滿的碎了一定,和着那久久的漫流出的血液,活生生的融化了整座心城,“今年的冬天還會有雪嗎?”我帶着期望中的絕望含着淚問自己。“不會了,從今以後都不會有。”從我心裡響起了一個幽幽的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無情的告訴着我。
“葉子,你覺得明天的攝影展會不會成為全世界關注的焦點啊?”嚴風隨即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整理了一下零亂的有些久的思緒,望着他,從他欣喜若狂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他心裡其實早已有了一個肯定答案,無論如何我的回答都會顯得很多餘,我隨意的扯了扯嘴角,“我想會吧!”我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便轉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葉子,你真美,越發的純到骨子裡了,來干一杯,慶賀你復出的成功。”一個微胖的男人走了過來,我微笑着和他舉了舉杯,以示敬意。“葉子小姐。”忽然有人從後面喚我,我習慣性的轉身點頭微笑,那人急步上前,與我碰杯,然後一飲而盡,“葉子小姐,真是為世間的美麗而生的,每幅攝影作品的角度都拍的恰到好處,每處飄飛的落葉都把純天然的美彰顯的淋漓盡致,絕妙的人景合一,缺一不可。如此傑作,真可謂精妙絕倫,妙不可言啊!”那人一上來便是道不盡的讚歎之詞,讓人讀不出真情,也品不得假意,我也就權當這個世界,原本可能就句句皆如此,事事皆如是罷了,何需懂得過多,徒增難過而已,我揚起嘴角,禮貌性的笑了笑,“謝謝。”我再一次舉起了杯。
“葉子……”忽然聽見了不遠處嚴風的呼喚,我忽一個優雅的轉身,再隨口丟了一句,“失陪了……”便向嚴風走去。其實這正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因為自從嚴於走了后,我便再也不屑與任何人搭話,其實以前也是不愛的,除了嚴於,而現在只有嚴風。
照片里傻傻的我,不知道為何總是笑的那麼甜,面向緩緩飄落的葉子,我幸福的一臉純真,因為懂的不多,所以快樂,只懵懂的以為那是一場場不可思議的雪,雪中曾有兩個小小的人,小小的世界里,小小的心愿以為可以一直擁有小小的永恆,可惜終究陪着我的卻不是當初那個自己真心想相守一生的人。懂得太多,註定會難過,不懂而純真,了解而深沉,當看清這個世界的時候,自然會傷的很深,正如此刻的我。
慶功會終於結束,我執拗的一個人漫步回家,我愛上了這份靜靜的洒脫,看着枯黃的樹葉再一次掉落,我終於認清,那不是舉世無雙的冬雪,只是有着嚴於的幻覺,而以雪殤為主題的攝影展便是留有嚴於的最後記憶的雪,了了嚴於夙願的同時又把一切都無情的幻滅成鬱郁悲傷的海,海里只剩我一個人,深深的閉上眼,安心的迎向那片冰冷。我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定了定神,忽然便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向我走來,當我恍惚中驚喜的以為是嚴於的時候,我忽然看見了他緊緊閉着的眼睛,和手上的導盲杖,我一下便釋然了許多,“是啊,怎麼可能呢,嚴於不會再出現了,他早在天堂看着我呢,看來嚴風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長的很像的人有很多,不只一個兩個,隨時全世界可能都會是。”我緊緊的摟着自己的肩,淺淺的感嘆着。看着他微笑着的樣子,我想他註定是比我幸運的吧,閉上眼睛就是快樂,亦如從前的我。
目送他遠去,我眼角形成了晶瑩的淚滴,再觸動,也只會是記憶,記憶註定了會消逝。但願消逝的嚴於會帶上這個懷想他的我。
每天與我擦肩而過的人那麼多,他這個與嚴於相像的盲人也只是其中一個,一個一念之間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