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紅（三）

　　花花牽着她的牛走在迷宮一樣的石板路上，努力的想着阿哥的那些話。石板路兩邊的石牆無休止的向前延伸着，彷彿沒有盡頭。這熟悉的石牆夾着的一線天空卻讓花花突然感到陌生，如同外面的世界一般陌生。花花不禁有些想看看這一線天空外的景色，石牆頑固地高聳在她面前，花花知道她越不過這高不可攀的石牆。她第一次感到這兩面高高的石牆擠壓得讓她有些窒息。石牆裡陽光照不進來，顯得有些陰森。但花花卻感到有些悶熱，心裡慌慌的，花花擦了擦額頭的汗，抬頭看看那一線天空，有幾朵陰雲飄了過來。

　　回到家裡，花花把牛栓在牛圈裡，越發感到悶熱，天陰沉了下來。阿媽在忙着做飯，，阿爸坐在屋檐下舉着他那長長的竹煙桿抽着草煙。那濃烈的草煙味讓花花嗆出了眼淚。

　　阿哥和那“獃子”沒回來，花花有些失望。她低聲叫過阿爸，便走進灶屋，坐在灶門口往灶孔里添柴。她看着阿媽從火塘上取下一塊臘肉來洗，粗糙得有些衰老的雙手擺弄着那塊臘肉，不時抬手擦掉臉的汗。阿媽不到四十，但臉上卻因為過多的操勞已沒有了一點青春的痕迹，絲絲白髮已出現在發間，背也被生活壓得直不起來。花花似乎從阿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後的生活，她不敢再往下想。

　　灶屋裡因為火塘年長日久的煙熏火烤，顯得很黑暗，這種黑暗讓花花開始感到壓抑。她往灶孔里添了幾塊柴，急急忙忙地出了灶屋。

　　終於，在一陣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后，一場大雨鋪天蓋地的傾盆而下。花花似乎明白了阿哥的那些瘋話，她知道，阿哥終究是要離開的。花花心裡在準備着，靜靜的等待着這一天。

　　晚上，阿哥和那“獃子”回來了，一家人圍坐在火塘邊高高興興的擺龍門陣。阿哥也再不提上大學的事情，一切就象沒發生過一樣。可花花心裡卻隱隱地不安，她知道那場暴風雨遲早會來的。

　　雨後苗寨的清晨很安靜，靜得只有小鳥的歌唱。太陽毫不吝惜地播灑着它的光芒，讓樹葉間的水珠象珍珠般的閃光，那蒸騰的水汽包圍着山谷和苗寨，如同雲里舞里。讓一切都亦真亦假，易得易失。

　　三個人在迷宮裡走着，誰都不想說話。阿哥在頭裡，“獃子”背着他的布板板，提着個牛仔包，花花牽着牛走在後面。她看着“獃子”的背影有些着迷，捂着嘴紅着臉偷偷的笑。

　　來到坡上，三個人停下來，阿哥開口了：“阿花，你今天帶着我的同學去走走，他要去寫生。我要去鄉里辦點事，下午5點在這裡集合。”說完，阿哥指着“獃子”手裡的牛仔包：“這裡面有吃的，盡量走遠一點，不要讓寨子里的人看見你們。我告訴阿爸阿媽是我們三個一起去玩的，所以不要讓他們知道我不在。”花花彷彿有些明白，阿哥摸摸花花的頭：“記住了，這對阿哥很重要！”，

　　阿哥走了，剩下花花和“獃子”。花花看着阿哥的身影，堅定了她心裡的想法。轉過身，看着“獃子”：“阿哥把你交給我了，你要聽我的。走吧，獃子。”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