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爸勇斗雙狼
手機:M版 分類:故事新編 編輯:pp958
文/雪山飛鴻
又到了晚上掌燈的時候,小村子里一片寧靜。孩子們都玩累了,早早地進入了夢鄉。天上半月掛在樹梢,趙正武也忙完了隊里的事,回到了家中。媳婦魏文娟也閑了下來,坐在煤油燈下做着針線活,暗淡的煤油燈光祥和透着暖意。看見男人回來了,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說:“娃他爸,去年是個災年,要養活這兩個小豬崽可咋辦呀?”
趙正武抽了一口水煙,吐了個煙圈出來:“咋辦?還得養,我可是隊長,如果泄火了,今年的任務肯定完不成。”
文娟皺了皺眉,看了丈夫一眼說:“人都勉強有吃的,這兩個小活寶這麼小好難伺候。晚上還有點冷,放在外面怕給凍着,只好放在炕洞里,這幾天倒也安生,只是哼哼個不停。”
“這樣也好,和往年一樣一個喂大了交任務,一個留給過年。多餘的就交給門市部換成錢貼補家用,娃娃們過年都盼着新衣服呢!”趙正武說道。
“嗯,家裡的煤油也快用完了,這是5塊錢,明天你上門市部買點回來。孩子們好幾個月沒吃肉了,明天也稱點肉, 讓孩子們解解饞!”魏文娟心裡想着,今年的雨水還不錯,但願能有個好收成,多打點糧食多分一點糧食,日子能好過一點。
“孩子奶奶最近老是咳嗽,氣管炎可能又犯了,得去看看大夫,好好給瞧瞧,她的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
趙海武點着頭應着聲,手裡又加了點旱煙,猛抽了幾口,面色有點憂愁。最近政策又收緊了,喇叭上天天喊着“批林批孔”。全縣上下,人缺口糧,畜缺草料,國家調撥糧款進行救災。幸好我們靠着黃河。看着妻子孩子,趙正武思緒茫然。
“睡吧,明天還要上工。”魏文娟瞄了一眼丈夫,臉上飛起了紅霞,趙正武跳上了炕,鑽進了被窩,胳膊摟着老婆,在老婆的臉上親了一口,魏文娟嬌柔地叫了聲:“小心孩子......”
就在兩人都進入夢鄉熟睡的時候,村莊外傳來幾聲狼的嚎叫——嚎叫聲顯得凄涼和悠長,充滿着野性的激動和貪慾。年陳不好,狼也同樣面臨著生死的抉擇,為了生存他們發揮他們天生的血性和傲氣與天爭鬥,與人抗爭。時不時光顧村子里找點吃的,最喜歡偷吃小豬仔。
不一會兒,趙正武家的炕洞門“卡啦卡啦”響了起來,小豬在裡面也嚇得直叫喚,一隻大灰狼使勁用它的前爪刨着門洞堵的磚頭,磚頭很快就被弄了下來。只可惜,狼的肩胛有點大,頭進去了,肩胛就是進不去,只好眼看着,前爪刨着炕灰,沒有辦法。
“娃爸,娃爸......有狼......”魏文娟嚇得往趙正武的身體靠了靠,抱緊了。趙正武也被驚醒,用耳朵聽了聽,“別怕,有我呢!”他從窗戶眼的一塊小玻璃往外邊看,院子靠牆的一角,在白楊樹的縫隙里,兩隻冒着綠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這邊。在暗暗的月光下,再仔細一看是只大黑狼,尾巴垂下,神情孤傲而可怕,大概是望哨的。大灰狼放開膽使勁地刨着做着無用功,氣急敗壞,想着身後自己的黑伴侶着急的守候,孩子們在家嗷嗷的挨着餓,它發起了恨,用牙啃用頭撞着門洞。
趙正武心想,這兩個可惡的東西,那麼高的院牆都擋不住,跑到這裡撒野,要不是早做準備,把小豬崽放進炕洞,早被叼跑了。他很快穿好了衣服,順手抄起扁擔,大吼一聲,“狗東西!拉開門就沖了出去。”
大黑狼“嗷”的叫了一聲,“嗖”的一聲,大灰狼飛一樣跑向院牆。兩隻狼,四隻綠眼瞪着,后弓着背,前爪落地,呲牙咧嘴的藏在樹后,咆哮者不肯示弱。擒賊先擒王,趙正武一個箭步掄起扁擔就向灰狼頭砸去,大灰狼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一個左跳躲了過去。大黑狼仰天長嚎一聲,瞅準時機,兇狠地撲了過來。趙正武一個側身閃過,一扁擔打在黑狼的屁股上,黑狼一聲慘叫,落荒而逃,後退一蹬躍出院牆。大灰狼怒火中燒,惡狠狠地又撲了過來。趙正武一個泰山壓頂照着狼頭就是一扁擔,只聽一聲慘叫,只見那狼痛苦地掙扎了一下,“嗷嗷”地叫了起來,閃電般越過圍牆,落荒而逃。
魏文娟在窗戶里惶恐地透過窗戶眼,被眼前的一切都驚呆了。看着丈夫的神勇,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堅毅和鎮定自若,心中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暗暗地為自己的老公叫好不已,這就是應該嫁的人。一直都是這麼自信,她被這種場景所感染,溫柔地喊了一句:“孩子爸,別追了,外面天黑,小心弄傷了自己......”
趙正武晃了晃手中的扁擔,朝着窗戶這邊轉過身來,說道:“沒事,這兩個畜生好收拾,可惜讓他們逃了。”說著就查看了炕洞門,炕洞上留下深深地好多痕迹,都是那隻灰狼留下的。他順手把狼爪子刨下的磚頭塞好,看看周圍就回到屋子裡。聽見孩子們香甜而均勻的呼吸聲,稍稍放鬆了一下緊張的心情 ,面帶微笑地對老婆說:“這兩個狗東西,如果不出去,咱家的豬仔一定會被吃了,你沒看見那個凶勁,炕洞的磚頭上滿是狼的爪牙的印記。”
魏文娟露出幸福的笑意,“快上來,下面冷,別著涼......”
外面遠處傳來了幾聲狼的凄慘的嚎叫聲,兩隻狼互相依偎着舔着對方的傷口。在他們的眼裡露出來對人的恐懼和憎惡,好端端的一頓美餐就被那個可惡的漢子給攪黃了。大黑狼看着自己的丈夫大灰狼狼狽的樣子,着實有點心疼,她默默地舔了舔大灰狼頭上的血跡,心中一陣陣發狠。大灰狼也沒閑着,舔了舔黑狼帶血的屁股,一股血性陡地升起,一種最原始的殘忍和傲氣在本能驅使下他,它昂起了頭,長吼一聲,對着黑狼吠叫了幾聲,就安靜了下來。四隻綠眼又對望着,轉身朝着那沒到手的美餐方向悄悄地匍匐而去......
這兩隻狼一塊匍匐而來,他們是最好的伴侶。雖然身上的傷口撕裂的疼,雖然讓那個可惡的人攪了好事,雖然月亮升起來好高好高,雖然伴隨他們的是血腥的氣味,但兩隻狼毅然前進,這是狼的生存法則,吃了那頓美餐才能堅強的活下去,才能讓自己心愛的狼崽們活下去,才能不至於在這生生不息的地方繁衍下去,狼們要奮鬥,要奮力一拼。
狼們小心地跳過了牆,慢慢朝着目標前進,生怕弄出點響聲被人發現。繼續爬行,爬過幾個小小的溝坎,爬過綿軟的草墊子,爬過十幾顆白楊樹,再爬過光光的土院子,靠近,靠近......終於,它們到了炕洞口。這次灰狼更小心,再小心——它們用爪子小心的撓着磚頭,千萬別驚動這家那個可惡的人。磚頭一塊塊從爪子刨了下來,黑狼用自己的側身靠着讓它們滑落,再滑落......可愛的小東西們就在眼前,灰狼使勁地往裡擠着,就是夠不着,它們只好用牙來咬那該死的青磚,一股焦油味在狼的嘴裡發酵,黏黏地粘住灰狼的幾根毛,傷疼再一次傳來,灰狼有點發怒,再用力擠着,想着這些美餐自己過來多好。
豬崽們終於發現了它們的企圖,大聲的嘶叫着,在炕洞的深處嚇得瑟瑟發抖,越來越急......
趙正武發現了異常,他還回味着一小時之前的一幕沒有睡熟。由於緊張而有點失眠,他的老婆早已經在夢鄉中暢遊。他把手從老婆的脖頸下抽了出來。他慢慢站了起來,透過上面窗戶往外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兩隻狼,四隻眼在冒着綠光,還是剛才的那兩隻狼,一隻灰狼,一直黑狼,它們緊貼着地面在炕洞口撕咬着磚頭,豬崽們叫的越來越凄慘。他心裡暗暗罵著這兩個該死的狡猾的狼,膽子真大還敢再來。他悄悄地又拿起扁擔,開了門栓,就沖了出去。他大喝一聲,掄圓了扁擔就朝黑狼砸去。狼們早發現了他,因為它們是狼,是狗的祖先,有着敏銳的聽力和嗅覺。它們站起身就逃,沒有膽量像上次一樣去和這個人去拼。好狼不吃眼前虧,它們夾着尾巴,飛也似的逃命要緊,它們膽怯了,真的是膽怯了,再不走就該命喪黃泉,它們忍者疼痛,呲牙咧嘴地嚎叫,越過土牆就逃,越遠越好......
趙正武還不放心,乘着月色,打開了大門,他順着叫聲追去。狼們更害怕了,跑得更快。雖然有點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它們真的是失手了,雖然以前也失手,沒有像今天這麼的狼狽,這次真的嚇破了狼膽。它們逃過鐵路,再逃過一片糜子地,伴隨着趙正武的吆喝聲,它們就應該消失地無影無蹤......
魏文娟這時候也被剛才的開門聲驚醒。小海山這次不知怎地也揉着眼睛醒來,看見家裡的煤油燈亮着,媽媽沒有睡,爸爸卻不知去向,疑惑地問:“媽媽,媽,咋了 爸爸咋不見了?”魏文娟把孩子摟在懷裡:“小點聲別吵醒妹妹,狼來了,你爸打狼去了。”小海山嚇得直往媽媽的懷裡鑽去,有點驚慌失措:“媽,我怕......”海山的媽媽抱緊了孩子說:“別怕,媽媽在,你爸把狼打跑了。以後可要聽話,不要到處亂跑,尤其是天黑了就要回來,不然狼來了,就會叼走你。”
小海山望了望門口:“我聽話,我......以後聽話......爸爸咋還不回來?”
魏文娟說:“會回來的,你爸爸把狼打跑了就回來。”她擔心地聽着外邊的動靜。
趙正武踩着秋霜正往回趕,他一口氣把狼趕了兩里地。狼跑得越來越快,它悲涼的嚎叫聲越來越低越來越遠。趙正武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是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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