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秋日陽光

　　隨筆：秋日陽光

　　張軍停

　　秋天的陽光，我以為是田野里的最好。莊稼成熟的時候，田野被明朗的陽光包圍着，人呼吸着五穀雜糧的氣息，整個身心便沉浸於秋天的氛圍里。此刻，就會感覺到陽光是多麼溫暖宜人，它不再有暑天的火氣，即使正午明朗得耀眼也感覺不出昔日的氣勢。被陽光照耀得明晃晃的大地，也不再熱浪滾滾，處處炙熱。田野里 成熟的穀子，高粱，玉米，大豆，以及盛開的棉花和種植它們的農人一塊承受着太陽的恩澤。秋天使農人忙碌起來，卻不似夏收時分那般緊迫逼人，讓人火急火燎，晝夜不安，幾乎透不過氣來。秋晨的天空常有一層不薄不厚的錦雲點綴着。那雲錦亦如秋天的植物失去了水分，一片片散攤着，間隙里露出了一抹灰藍的天。

　　清晨的陽光多是金黃色的，照在半枯的禾葉上，成熟的禾穗上，使一顆顆晶瑩的露珠閃耀出璀璨的光彩。收莊稼的農人也像莊稼一樣披着這溫暖的陽光。陽光的照耀使一張張飽經風霜風吹日晒的臉顯得生動堅毅。在秋天的早晨，收割的農人既感受着陽光的溫暖，又感受露珠的濕涼。如果下地太早，會將衣袖、鞋子弄得精濕，涼森森的。不過，農人習慣了秋露的濕涼，也就不大在意。陽光漸漸變熱了，露珠或滑落或蒸發，弄濕的衣服也被陽光烘乾了。這時，天近正午，白亮亮的太陽高高地懸在東南方，遼闊的田野明亮而暖和。

　　最恣肆最愜意地感受秋天的陽光是在收割后裸露的田野上。這時，空曠的田野一覽無餘，俱收眼底，溫暖的不啻是自天而降的陽光，還有足下寂靜溫厚的土地。那些殘留在田地上的草，這兒一小片，那兒有幾株，稀稀拉拉，纖纖細細，在陽光和秋風裡輕搖曼顫。那幾隻皮毛潔凈的羊這兒溜溜，哪兒逛逛，滿地尋草兒找樂。春天在這播下了種子，夏天將這兒長成一片密林，秋天把春天種的，夏天長的收去了，田野又是一片空蕩蕩的，周而復始的景色最切實地令人感到時光的永恆，人世的滄桑。

　　立在一碧萬頃的天空下，眺望空無所有的田野，頂着明晃晃的秋陽，吮吸土地和陽光的氣味，辛勤的農人會想起在這田地上發生的事，會朦朧意識到自己就是土地的主人或僕人，農事循環往複，勞累的農人席地而寐，枕着倆手仰躺在秋野里的莊稼上，閉目小憩。熱乎乎的陽光照得臉頰發燙，身子像泡溫泉里暖和又舒服，整個人懶洋洋地十分愜意……

　　在明亮的陽光里，農人享受着又一個豐收之年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