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暗戀

　　他是哥哥的朋友。

　　其實很早以前就聽到過他的名字，只是那時年紀還小。後來好像他還來過我們家幾回，對他卻只有一點非常模糊的印象。

　　幾年後，哥哥在家，他的名字又開始提起來。聽了很多次。

　　11月，哥哥結婚，參加了婚禮，當天下午我又趕回學校。同禮車的有個男孩子，長得有點清秀，應該也是哥哥的朋友，請了他來喝喜酒的，和我同坐后一排。車上，還有與我同村的另一個哥哥朋友，已婚。

　　與我同排的男孩子跟我搭訕聊天，我也與他聊聊工作的煩憂。很久沒跟陌生的男孩聊天了，跟他聊着聊着，相談倒還不錯。

　　到了中途下車，改乘公車，後來途中還轉了一輛。兩次車費錢都是這兩個哥哥朋友出的。雖然只有幾塊錢，但我剛好沒零錢，便也由他們付。

　　過後，感覺對這個男孩印象還好。

　　其實不清楚他是誰，也曾想會不會是聽到的那個名字，但不太確定。他雖看起來有點眼熟，我卻還有點以為是他弟弟。也沒怎麼把這事放心上。

　　後來，偶然間知道就是他，心裡大驚，並得知他正在城裡做生意。聽說他家境還不錯，大概人也挺受寵，還在北京上了大學。之前，我還見了他一張站在天安門前的相片，奇怪我卻怎麼沒把它們聯繫在一起。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像是十幾歲的男孩子的嗓音。感覺他也並非是非常活潑開朗的類型。

　　之後，一直沒再見，他在城裡做生意，我上我的班。

　　僅與他見了一面，偶爾也會想起那天的下午，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漸漸對他印象好了起來。

　　寒假回到家，大雪紛飛。二十八早晨，媽媽有事，我便頭也來不及梳理匆匆趕去幫忙做菜。坐在桌前吃飯，還頂着一頭亂髮。

　　門被推開，他走了進來。媽媽跟他說話，得知他還沒吃早飯，媽媽留他，他說還要去某地，只留下一幅對聯走了。我只看了他一眼。這時哥哥不在家。

　　下午，哥哥回來，媽媽問他朋友說去某地有什麼事。哥哥想了想措詞，平靜地說，他是到他女朋友那兒去。

　　聽了這話，我一驚，心裡忽然有些涼意。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事。原來不知道我的心竟然這麼簡單。

　　正月里，哥嫂拜年去了。家裡自來水管凍住了，十多天沒水。我正挑着水桶從廚房走出客廳，他來了，抱了一件水果。他說，去挑水啊。恩，我笑笑。挑水回來到門前放下，又跑着進去客廳把廚房前門打開，從旁邊挑進去。他坐在沙發上，爸媽跟他聊了幾句。

　　挑了兩擔水后，在廚房裡，我積極地問媽媽，要不要去看看同村的舅舅他們，今天會不會去遠地親戚那拜年，去便一起去。媽媽有些猶豫，我立馬說我去問問，便撒丫子從後面的小路跑出去了。磨磨蹭蹭半小時，回來時，他已經離開了。

　　正月十幾。晚上，我正在廚房裡做菜。端菜出來，竟見他和兩個人一起來了，坐在沙發上。我聽到他對哥哥說，咦？我還以為你妹上班去了，竟然還沒去。我沒有答話。哥說，要過了節才去。我裝作沒聽到他們說的話，轉身又進廚房端菜。媽媽和哥哥邀他們吃飯，他們都已吃過了。

　　真奇怪每次他來，我都在勤勞地做事，並且有時摸樣有些狼狽。第一次，哥婚禮上，我忙了大半天，頭髮髒得可以，衣服也黑了。第二次，我頭都沒梳，扎着松亂的辮子，坐着吃飯。第三次我去挑水。第四次做菜。

　　吃完飯洗臉，過後，抱着我的毛衣來織。後來他們說去街上吃夜宵，大半個鐘頭又回來了。可能沒去，只到哪玩了一下。回來時，只有他和哥哥兩個人。

　　我坐在沙發上織毛衣，他在沙發另一邊。電視有限壞了，只能看碟。我一直都織我的，沒發言，偶爾抬眼看一眼電視。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

　　突然聽到他說今年結婚。我摒住呼吸，凝神傾聽。他說就在今年三月份。

　　``````

　　真是晴天霹靂。我表面上若無其事，心卻變冷漠。躺在床上時，苦悶，煩郁，心灰意冷，絕然，全湧上心頭。

　　晚上他在家裡留宿。早上，他和哥哥上街去吃早餐。我心灰意冷地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拍我淡然的模樣。哀悼我才剛開始卻要結束了的故事。我埋頭看我的相片，他們回來了。他問我，什麼時候去上班了？我頭也不抬地答到，十六。

　　跟他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面，對他的感覺變化很滑稽：第一次，還留有希望；第二次，就讓人失望；到第四次就已經是絕望了。

　　返回上班的第一個半月後，放假兩天，我去市區玩，買了一件打折的毛衣想要送給哥哥。

　　另個半月開始。有次跟同事說起感情的事情。我心一熱，對她坦白道，其實我很喜歡我哥的一個朋友。她一怔，說，那你怎麼不跟他說？我搖搖頭，他都已經有女朋友了，還今年三月份就結婚，算算可能就是這幾天。我忽然說得情緒有些激動，眼眶都開始變濕潤。她有些安慰我地說道，這個，也是看緣分，有緣分的話，說不定在他結婚之前還會改變主意。我苦笑着，不置可否。

　　一天，手機收到一條信息，說是測緣分指數的。我百無聊賴，便發了我和他的名字過去隨便玩玩。收到的短信說，其實我們還是有緣分的，若能好好把握，將會有個美好的結局。我一笑了之。

　　無論將來怎樣，看到如此，心裡還是有些高興。還挺好玩的。

　　星期六中午，我上完課，正要去吃飯。哥嫂來了，帶着侄兒，還有他。我訝異他怎麼有空，怎麼不是待在城裡。

　　我想起一件事情，心念一動，我輕鬆地微笑着輕聲問嫂子，他不是已經結了婚了？嫂子有些驚，他沒有啊。我更是覺得奇怪，他不是說他三月份結嗎？嫂子笑笑，隨即說道，那是他弟弟，不是他。哦，至此我才知道原來他還真有個弟弟，以前我還一直以為他是獨子。嫂子頓了頓，添上一句，他還說他不結婚呢。我笑笑，拿出我買的毛衣。

　　一起出去吃了飯，我心情很好。吃飯時，哥哥跟他開着玩笑，我還覺得哥說得難聽，對他的揶揄很是不滿。

　　哥開車又把我送回學校，問我，這個半月會回家吧。我說回，下星期五回。下了車，我對哥說，好生開車。哥含糊地應了聲。他回過頭來看看我。

　　星期五，我回到家。星期六，哥嫂有事，要我幫忙看店。下午，他又出現了。我納悶地問嫂子，他不是在城裡做生意嗎？怎麼又回來了？嫂子說，可能沒做了吧。

　　他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星期五，我說。說完后想想，這話似乎不妥。一般人們會說昨天，只有在學校里待慣的人才會說星期幾。

　　這兩天，下了幾場雨，天有些涼意。他找來一件哥哥的毛衣穿上，剛好就是我送的那件。哥大呼，哎哎！你這小子，這件新衣服我都還沒穿過，還沒洗過水呢。唯一的一件新衣服，偏被你給找着了。你穿起來肯定不好看！他用低低的嗓音大言不慚地答到，我穿起來不用講，肯定比你好看多了。

　　嫂子買了兩件閃亮的飾品送我，放在桌上。他見了，拿起來看看，問道，這是誰買的，還蠻好看的。嫂子說，小妹買的。又笑着問他，你幫你女朋友某某買了幾樣這種的東西呀？他喃喃地沒答什麼。

　　這天，見了嫂子未來的嫂子，嫂子比我小，嫂子未來的嫂子也比她小。嫂子順口問我，你有見過他的女朋友某某嗎？我搖頭說沒有。

　　一個星期六晚上，我們正在看電視，他和一個朋友來了。媽媽吩咐我到樓上拿點零食下來。我東找西找沒找着，就咕噥着對媽說了句俏皮話。我說，媽媽，你家的東西我可找不到。媽媽責怪我不仔細找找。我說，我平時又不會到樓上去搜東西吃，怎麼會知道。媽媽還在數落我的不是，當是為她辯解些什麼。我便翻舊帳說，你放的東西我可從來都找不着。誰知他也幫襯我打圓場說，她不在家裡呢，就不知道你們放在了哪裡。

　　。清明節，放假幾天。5號，我與哥嫂去遠地掃墓，足足去了一天。臨走時，哥哥還囑咐媽媽幫忙看下店，後來又說不用了，去鎖了門就出發了。途中，哥嫂兩人不免對店子有些顧慮，幾句話后，說到了他——昨晚他在店裡睡。嫂子忽然八卦地問起哥哥，好像他和他女朋友某某，還是某某先追他的哦？哥哥竟然愛理不理地說，哪個曉得。你不是說是他自己親自對你說的嗎？嫂子繼續追問。哥哥責備說，誰跟你這麼八卦。沒你那麼八卦，你都最八卦的啦。嫂子也不示弱，還嘴道。我笑笑，問嫂子說，他和某某是怎麼認識的？嫂子便告訴了我。

　　為慎重起見，媽媽還是去店裡了。第二天早飯，媽說起這事，並說，某某前天在那睡，昨天不是回去了？可等我上去時，門都開着，他又在那裡。他又去了？他不是沒鑰匙嗎？我很奇怪，我明明聽哥嫂說他沒鑰匙的呀。不知道，反正我上去時他就在那裡。我們想不出原因，就停住了這話題。

　　媽想到別的事情，突然猜測道，可能你哥那個店子，他也投了股進去吧。不然他怎麼總是幫忙看店？我有些頓悟，笑笑地說，可能是噢，怪不得看他經常在店裡。

　　過了一會。某某這人都，也還蠻好，挺老實本分。媽媽忽然對他評價道。我聽了心裡有些好笑也有些緊張，第一次聽媽讚揚年輕小夥子，心想，不可能連媽都看出我的心事來了吧。誰知媽繼續說道，好像某某那個女朋友，還是你舅媽的侄女，那跟你哥他們就是老表了。媽感嘆地說，他跟你哥還真是玩得蠻好。我一怔，隨即笑着說，呵呵！那他們這下子不是還有親了？呵呵！怎麼笑得我心裡還是有點發酸？

　　媽媽有次嘀咕時，說到一件事。嫂子的舅舅和哥哥本與他們合夥開店，但現在都散了。媽說有一次，他開車送她回家時，他對媽說了這樣的話：我真的是覺得黃（我哥）岳父那邊的人還蠻壞的，並且告訴了媽媽一點他們曾經怎樣。媽從不清楚這些事情，但僅此，大概對他的好感又倍增。因為他為人如此善良，對人這麼真，對她都說了這樣的真心話。聽罷，偷偷地，我濕了眼眶，心情複雜。

　　6。1，我在街上玩，又來到哥哥店裡。他正在店裡忙。最近，他和哥哥兩個人都忙得沒刻休息。哥哥讓他去拉點貨，自己接手做。

　　嫂子準備午飯時，見他不在便自言自語說，也不知他去哪了，會不會在這吃飯。我猛一想起，連忙告訴她，哥叫他拉貨去了。哦，我還以為他回家接他女朋友去了呢。嫂子說。咦？他女朋友在他家裡嗎？我詭笑着和嫂子低語。是啊。嫂子也低笑。他都在這做事啊，怎麼他女朋友還一個人在他家裡玩？不好玩吧。我覺得。嫂子也說怪。過後想想，說不定這下，他們倆真的好事將近了呢。

　　上次，不知媽媽聽哥哥對別人說起他什麼綽號，就數落哥哥說，還叫人家這種名字，好歹別人也是要結婚的人了。哥哥卻不以為然。我坐在一旁，心情很平靜。

　　以前，我總認為冥冥之中，上天會註定一些事情發生，但是突然感覺到，能夠把他放開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