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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浮生之北寰

手機:M版  分類:散文隨筆  編輯:得得9

  其實你我這美夢,氣數早已盡,重來亦是無用。情願百世都讚頌,最美的落紅,曾為君栽種。

  ——致我們年少的落日

  1

  廣州是沒有冬天的。但是它的天空總是灰色的。你曾這樣告訴過我。

  深夜的時候,我拉緊外套的拉鏈,坐在候機大廳的椅子上向四周不時的張望着,心下焦躁不安。從口袋裡拿出被捂得發熱的手機,滑動界面浮現出那張信誓旦旦的笑顏,我在來的路上反覆看了幾百遍,極力將這張面容印在腦海里,不敢有絲毫怠慢。整個大廳里人煙稀薄,我靠在椅背上把雙手放在膝蓋上摩擦着,絲毫不能掩飾內心的緊張。

  流年,若這一刻我朝你飛奔去,是否能再次緊緊地抓住你?你在來時的前一晚隔着幾千公里的距離,隔着強烈的電磁波這樣問我。

  這恍若隔世的聲音經過四年漫長的分秒用我所不知道的速度穿透耳膜的時候,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記得你。那些埋藏在靈魂深處的記憶被你喚醒,它們就如同深潛在海底的魚,爭先涌后的跳出海面呼吸到最新鮮的空氣。那些兒時年少的畫面,翻江倒海的將我堙沒在你厚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里。

  指針指到十二的時候,手機振動起來,你的面容在手機上跳躍着,我慌張地站起身來向安檢處張望過去,似乎沒有人。待我走近些去時,陸續有人從裡面走出來,我的眼睛在每個人的身上逗留離開,卻始終望不見你的身影。當我疲乏的轉過身去時,我聽見你的聲音,

  你叫我流年。

  再見到你,隔着我們遺失的光陰,再觸碰到你,隔着於我來說如此漫長的回憶。

  2

  四年未見,彼時此刻見到你,音容相貌一如往常,是我年少時記認的模樣 。你依舊剪短的平頭,穿白色的三葉草外套,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休閑鞋,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 見到我便向我揮手,說我傻的連電話都不知道接。這樣的你被我一遍遍在心裡素描着,畫出輪廓添上五官,再配上服飾,完美的呈現在我的面前。北寰,你似乎未曾改變過。

  “流年,我不敢擁抱你。”你站在我面前,手臂張開無奈的笑着並且看着我。

  我下意識地靠近你的身體並抱住你,眼前泛起潮濕的霧氣,我微笑着說,“沒關係,我給你擁抱。”被我緊緊抱住的你開始回應我,你用手環住我的腰,把臉埋在我的脖頸處,我清晰的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滑過我的皮膚,你說,“流年,我很想你。”

  長久以來,我一度認為擁抱是在進行着一場盛大的別離,在餘溫散盡之後就人走樓空,不留下一絲可以遁循的軌跡。離開你之後,你對我來說就是生在彼岸的花,令我無能為力甚至是無法企及。連一個擁抱都曾令我恐懼,一句告慰都足以讓我膽戰心驚,我在抗拒一切向我的內心奔襲,那段柔軟的時光里住着曾經的你,無法被觸碰被提及。

  你牽着我的手走出空曠冰冷的機場,迎面而來的是狂妄的北風,廣州的冬天,冬天裡的深夜,一股寒流逼近我的胸口。 我緊緊握住你的手,你手心溫暖的像陽光,一次溫柔的飽和讓我頓覺這離散的年生都不再悲涼。我所企及的光是你,我所企及的幸福是你,只因你的到來,這荒蕪的世界里開出了美麗的花,彌散整個天空的香氣。

  我說,“北寰,我們要竭盡全力的去記得幸福,去遺忘痛苦。我想看到你比任何人都快樂,至少我不願看見你難過。”

  你微微笑着,在巨大的黑色陰影里,你凝視着我看的專註,你的右手牽着我的左手,你的左手搭在我的肩上,語氣溫和的說,“流年,你知道嗎?沒有你伏案的這些年裡,我是靠着你曾給過的回憶度過的,我曾試圖打開內心讓更多的人進來,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填補你帶給我的虛無和空洞。”

  我望着你望進你的眼睛里看到你的不安與恐懼 ,我們都在分離的四年時光里被世俗的目光不斷摧毀着,那年少的初衷被深埋在心底。我似曾記得在故土的江邊與你看過的落日,你臉上跳躍着的幸福與激情,你放肆的言語,你的夢想,那時是多麼美好。有時我會在夢中清晰的感受到你內心的涌動,縱使你我隔着時間與空間上長遠的距離,我仍能如此分明的捕捉到你的呼吸與心跳。

  走進酒店的時候已是凌晨兩點,我絲毫看不出你的疲倦。你在來的時候就預定好了酒店,你總是比我想得周全,我只是想着能見到你就好,能再次握住你的手就好,然而忘記了你該置身何處,是否會餓,是否疲憊。我仍舊是不夠細心不夠體貼的人,即便是在這四年裡,我依然一無所獲活在貧瘠的深淵裡,仰望頭頂上方那片不能飛翔的天空。

  你問我,“害怕嗎?第一次和男生來酒店。”

  我使勁的拉了拉他的衣服,睜大眼睛裝出一副極為鎮定的樣子說,“因為這個人是你,所以我不怕。若是別人,我根本不會踏進這裡一步。

  你疼惜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你的手輕撫我的頭,你說,“流年,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活在彼此回憶的桎梏里不能自拔。所以我們只能避開人群,躲在安靜的角落裡擦乾淨別人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不願被陌生人觸碰,也不願去付出感情。”

  我說,“我的感情在離開的那天就開始被消耗了,它們在空氣里不斷地被磨損,我的靈魂被世態炎涼所侵蝕,我只是不敢去付出。但是北寰,你是我心上的傷口,不斷地擴大潰爛,但我不想治癒這道傷口。我想用它來記得你,將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刻在這顆腦子裡,我想要一回憶你就能出現。”

  你用房卡打開門將我拉進去,我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你讓我燒點熱水來喝,之後你便沉默地走進浴室。我打開飲水機的開關,打開電視機,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回想起我們的過去。此去經年,我們已不是當初的少年。

  3

  踩過被曬得發燙的柏油路地面,頂着八月毒辣的烈日,兩個少年踩着單車拿着畫具一路飛馳着,臉上是難以抵擋的喜悅。兩顆炙熱的心在悶熱躁動的空氣里跳動着,彷彿一切的苦難都不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生活與痛苦無關。

  陽光將江面的波紋照的閃閃發亮,如一條鑲嵌着無數鑽石的絲帶,我與你站在燈塔下的壩壘上眺望遠方的城市,它在我們的對岸,僅僅只是隔着一條河。當時我能想象出彼此對遠方的渴望,那近在眼前的彼岸實則離我們十分遙遠,而我們仍要保持着一種信仰,就是要渡過這條河抵達彼岸。

  你把畫板放在支架上拿出之前調好的顏色,你十分鎮定的站在暖黃色的光里開始動筆畫些什麼,我一動不動地看着你,看着你的手在大幅的白紙上隨意揮灑,看你充分發揮着你的想象力。待天色漸漸沉沒下去,你回過頭來看見我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你迷惑的問我,“你怎麼坐在那裡偷懶?”

  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伸出食指搖了搖說,“北寰,你畫的真好,你是天才啊。”

  “流年,你給我起來,後面的顏色你來上。”你根本不在意我對你的評價,甚至於還有些生氣,你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把筆交到我的手上用溫和的命令式的口吻說,“剩下的交給你了。”

  我走到畫架處看到那幅他鼓搗了兩個小時的畫作,鮮明生動的畫面,明朗交錯的線條,寬廣的河流,空中的海市蜃樓,由遠及近的畫面,我所眼見的此刻就呈現在一張半米左右的畫紙上。在畫中我看見一個空白處,是河岸的沙灘,沒有任何東西來襯托,我便問你,“這裡有些空洞,怎麼不畫點什麼?”

  你仰着頭對我露出一些不滿的神情說,“本來是要畫點什麼的,結果看見某人坐在這裡無所事事,你說我是不是該給她留點活。”

  我瞬間恍然過來笑了笑說,“好吧,剩下的交給我吧,您啊,就坐在這裡欣賞風景好了。”我從口袋裡掏出鉛筆,在那塊空白處畫出少年的輪廓,他們牽着手靠在一起望着遠方,女孩伸直了手臂直指天空的海市蜃樓,男孩則順着她的方向望過去,彼此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流年,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吧?”你站在我的身邊眼睛望着彼岸,我看見你眼中無限的好奇心還有你對遠方的執着,只是那時的你緊緊的抓着我不敢放開。

  “北寰,我們要一起畢業啊,不管初中,高中,大學。”曾經的我如此篤定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們的信仰,我們對荒涼的土地美好事物的渴望,我們想要一起畢業想要一起畫畫的信念。

  誰能預知未來的事呢?誰又能提前告知我們這場分離是必然的呢?這世上又有誰能抵過時間製造的傷痕呢?

  4

  你從浴室里走出來頭髮濕漉漉的,身上有乾淨的味道,你穿着一件純棉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我問你,“要不要喝點熱水,現在的溫度不高。”

  你將毛巾頂在頭上說,“嗯,泡杯菊花茶吧。”

  我將剛泡好的菊花茶遞給你,然後看你,一口一口的將它喝進去,喝完之後便握着玻璃杯不想放下。我問你 ,“北寰,怎麼了?”

  你一直沉默着不願意回答我,我便坐到你身邊將手放在你的手上,轉瞬之間你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說,“流年,這生命荒蕪的令我無法招架,當初你怎麼捨得離我而去?”我看見你悲傷抑鬱的表情,還有你在發抖的身體,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我只能緊緊的抱着你,給你我能給你的所有溫暖。

  我從不去探究人世間一切冷漠的戲劇性表演,我在探究人性的弱點 ,如同你我之間所匱乏的一切。在分離的這些年裡,我盲目的行走在路上,看了無數張面孔,轉過無數個拐角,可內心依舊是一塊貧瘠的長不出草的黃土地。我所眼見的一切都是虛無,都是我自行創造出的幻覺,而那些幻覺里有你,是我們的回憶。

  “北寰,我往往都能給自己編造各種各樣的理由來逃脫這個局限,我一直都是這樣任性。”

  你一下子坐起來,玻璃杯被你狠狠地放在茶几上發出鈍重的聲響,你緊緊的抓住我的衣領眼睛凸顯出來,你說,“你不是任性,你只是在逃避,逃避你所處的世界。你的任意妄為只是你用來宣洩的唯一方式,流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的眼睛里閃爍着一種自信的光,你永遠都是一副能看透人心的樣子。

  我被你的目光灼傷側過臉去,但仍感覺到你漸漸鬆開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是一陣冰涼,四年了,你的心似乎也荒廢着。曾經的你溫暖如夕陽,在我年少的時光里隱隱發亮,如今我再見你,心下十分悲涼。一時之間我唯有沉默着,篤定着我與你之間還沒有鴻溝,還沒有界限,我們仍舊能像以前一樣從早說到晚。

  “流年,溫度低了,你去床上睡,我睡沙發。”你拿起身邊的毯子躺倒在沙發上似要真的睡過去,我揉了揉眼睛說,“北寰,一起睡吧,我怕冷。”

  關上燈,我與你背靠背躺在床上,彼此的身體緊密貼合感受着對方的溫度,我閉上眼睛但始終無法入睡。過了很久你側過身來抱住我,你把臉埋在我的脖頸處,我不禁顫抖了一下,你說,“害怕嗎?”

  “你不會傷害我,我知道。”在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值得我去相信,你從未騙過我。

  “你知道嗎?這四年裡我把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學習上,我不讓自己有一絲遐想的餘地,每次只要仰望天空就能看見你,你的笑容我怎麼都不能忘記。”你使勁的咬了我的肩膀,我痛的想哭,你緊緊抱住我說,“流年,你比時光還要殘忍,你總是讓我陷入無力的境地。”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哭了,我鑽進被子里貼在你的懷裡哭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靠近你的身體,你的心臟脈搏在我的耳朵里發出強有力的聲音。你不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將我裹在懷裡,你身體的溫度讓我感覺溫暖,漸漸地我想要一直這樣睡過去不再醒來。

  這個世界里,能讓我感覺安全的只有你吧?每個人都在敷衍我,利用我,消耗我的感情,唯有你願一直忍受着我的魯莽,任性和懦弱,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耐性呢?我一直都想知道。

  5

  廣州的冬天不是很冷,但北風經過卻有錐心的疼痛。

  翌日清晨我睜開眼睛見你靠在床上看着我,你的目光溫柔如湖泊,我便問你,“你看什麼呢?”

  你笑了笑說,“你一點都沒變,跟以前一樣可愛。”你下床穿好衣服又說,“流年,這次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我側過身去將被子拉上來蓋住一半臉小聲說,“我知道,所以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這是遲早的事,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你之所以要離開也是因為我在脅迫你,我在用我的任性不停地傷害你,而且不遺餘力。

  “也許三年之後回來,也許四年之後回來,也許會更久。”你把臉貼在我的頭髮上,我感受到來自你內心的觸碰,你似乎在掙扎在猶豫,希望我能挽留你。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漸漸的有些抗拒這個世界加諸於我的所有分離,那些慘不忍睹的畫面在腦海里浮現像一塊玻璃碎片插在胸口硬生生的痛,所謂離別之苦想必就是如此。原本我以為面對的多了就會慢慢麻痹了,可是眼見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我卻還是會心痛。對於北寰的離開,我沒有過多的遐想過,我只是告訴自己他必須離開,離開這個有我的地方,離開我的頹然離開我荒誕可笑的世界。我總是不願意見到有人因我而頹喪。

  冬天的清晨是無比荒涼的,天空似乎也被鍍上一層薄薄的銀。而我此刻背對着北寰說不出一句話來。年少的畫面在我們面前拉扯,往昔的確是美好的無法複製,可現實讓我們很挫敗。或許很多年以後,我與你之間的感情就會隨着時間慢慢的疏淡,會風化成沙,然後消失不見。可是誰篤定過我們的執念,也沒有人能相信我們的執念,你我心裡明白,執念太深會錯過很多人很多事,可我們為何還要繼續?

  “流年,還記得上小學時我們被同學關在教室的那一天嗎?”你說這話時眼睛在笑,臉上表露出無疑的幸福感,彷彿那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我記得,當時的我們真的好狼狽,我們還那麼小。”想起這件事我不免覺得既尷尬又好笑,當時都還年幼什麼都不懂。

  你坐在我身邊攬住我的肩就像年少時你與我學畫時的樣子,你以一種回憶式的口吻說道,“如果那日的事情換到如今來,該是有多好!想必會得到很多人的祝福。”

  “北寰。”我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你打斷,你說,“流年,你相信我從小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嗎?”

  我有些驚訝,這樣的話無疑讓我顯得無措,那個時候的我們也才不過十歲,上小學四年級。在那樣的年代里我們也還沒有早熟,我們的思想仍舊是保守的,我們還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可北寰的話讓我覺得難過,同學十多年,一直都在彼此身邊的兩個人,相互鼓勵,安慰,傾訴,我們用盡一切方法約束彼此討好彼此,最終落得要天涯遠隔。

  你將我抱在懷裡輕聲的哽咽,”我不想離開你,至少我不想離開這個有你的國家。“

  不知為何我開始流淚,我感受到這個溫潤男孩的心裡有着無法言語的不舍與悲傷,而我只能緊緊抓着你的衣服告訴你,”北寰,你我緣盡至此,以後只能陌路。“

  6

  在我們身後再沒有比從前更美好的故事,我們都要做善良而堅強的孩子。這是我與你自兒時起就約定過的事情。

  與你牽手走在這座城市的喧囂中,只剩內心深處那片寧靜的草地。一路走來的荒涼與破敗轉瞬間都成過往雲煙,我內心饑渴的是天上的光,是你手心的太陽,不是一座城市的霓虹燈,不是用來隨意揮霍的財富。對你我從來不想偽裝,我的青春早已被時間消耗,如今的我所剩無幾,我害怕無法給你幸福與快樂,我害怕我無法感動自己。看着你英俊的面容,純真的笑臉,我在想你這樣的男子該是有多少女子要為你驚天動地呢?

  穿梭在城市的中心,我抬頭仰望深邃的蒼穹,眼淚抑制不住的落下。你頓然停下在人群中親吻我的眼睛,你說,”不要哭,我在這裡,你別害怕。“我點點頭閉上眼睛,我就這樣被他牽着,像一個失明的孩子隨他而心潮湧動。

  ”流年,很多年以後,會忘了我嗎?“

  ”不知道。“

  ”那就忘了我吧。“

  ”我會忘了你的。“

  這也許是北寰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他讓我忘了他,他用一種幾近懇求的語氣說了這句話,而我只能答應他。忘記一個人有時候很簡單,有時候卻又是很難,一件事,一樣東西,一句話就能勾起過往的回憶,可是遺忘能減輕傷害。

  ”北寰,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不會選擇離開你。“我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把這個堆積在心裡的聲音說了出來。

  你眼神淡然並露出一副恍惚的神情,頓了頓之後說,”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時候的我不會輕易就讓你走,也不會讓你走。“

  ”曾經我不相信宿命,可是如今我信了,你我之間註定了一場分離,還是如此長久的分離。“我望着他用我所有的溫柔注視他的眼睛,我能看穿他埋在黑暗裡的陰影,他強大世界里的暗是我與他的約定。我們都沒有堅持當初的夢想,我們敷衍了彼此的人生,是我們親手摧毀了那片靈魂的凈土,為此我們必須付出代價。

  ”可是我不信命。“

  我們經過一家畫廊的時候你停了下來,你落寞的眼神里無一不透露出你的不甘心,我拉着你想要進去,結果你轉身就離開了。你說,”我不能在迷戀了,我要放下了。“

  ”北寰,你能放下嗎?當初你為何要放棄?“這是一個我不知道的事情,那麼優秀的你放棄了曾引以為傲的藝術,這不像你。

  ”流年,和你一起學畫的日子是我二十多年來最美好的時光,我與你約定了夢想,可是沒有你的夢想就只能是幻想,也就不值得我再投入任何的精力。“你的目光打在我的臉上,像火燒一般像刀割一般,刺痛了我這顆自以為是的心。四年了,噩夢像一隻鬼魅纏繞着我,使我不得安寧,我在後悔我在接受老天對我的懲罰。而我始終不知道,你比我還要任性還要決絕。

  時間會讓每個人都步入輪迴,還我們來世一個乾淨的靈魂與肉體,我們會重新經歷人生,會遇見更美好的風景。前路茫茫,人潮擁擠,但你要相信,縱使你的容顏模糊,我都能憑藉這獨一無二的感覺找到你。

  7

  這個冬天是深沉的。如花朵凋零一般失去了顏色。

  你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冬天,帶走了我最後一絲光。你臨走之時說,“流年,若有一日你覺得內心布滿孤獨與黑暗時,就哭出聲來,至少讓我聽見你心裡的聲音。”

  與你相識相知十多年,奔赴過日光,逃離過世俗,忍受過嘲笑與謾罵,看盡人世百態,知曉社會的醜惡。我們把傷痛藏在陰影里,不與人說便也覺得一切都還是美好的,我們受的傷其實算不了什麼,不過是我們還不夠勇敢,還不夠強大到說自己根本不痛。你說讓我忘了你,可是我不會忘記你,不會忘記我們一路走來經歷過的一切。無論是好是壞,你都該永恆的站在那裡,等待我的到來。

  風幾度吹亂我的頭髮,上面還有你撫摸過的味道,我看着你離去的背影紅了眼眶,我不知我竟是如此捨不得你。還好我擁有過你的溫柔,你的笑顏,你的年少,這些足夠我用來懷念。

  自我們以後,那微茫世界里的光點,會流散在過去那如塵埃般的歲月里。我們卑微的理由,只是因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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