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沒有完全明亮的天空里,他背着沉重的包囊在陰雨綿綿中沉默遠去.而留給我的背影卻是,在閉着眼睛的深呼吸里歉疚;在寧靜的心靈里哭泣與嘆息.不嘆息為了事業他遠去的身影,嘆息稚幼至極的自己!

　　幾年前曾見過,羅中立先生油筆的<父親>.翻開那張熟悉的畫卷沒有流露出晶瑩的的淚珠,卻可以感覺到色彩精鮮的<父親>,畫得如此完美無暇,也畫得那麼至高無上.<父親>,畫盡了他們的偉大與無畏;也喻盡了我們心中的歉疚跟崇拜.在沉重體驗過的心靈里,那不只是一幅美麗的油畫,也是一尊世界上最美麗的形象

　　用感悟的眼光看着<父親>!單薄的我會想起很多.也很希望自己能產生更多的歉疚,然後用這些深深筆跡,在濃濃的紙張與淡淡的心裡諭盡我的情感嘆盡他的無畏.

　　……

　　想起那次印象深刻的季雨,又看見了他的在吹風中"高大"的身影.

　　那年我大約八歲吧,念小學三年級的樣子.每天早晨都要背着一個重重的"小包"帶上一盒淡炒飯,從深僻的山區里,走路到遠在六里之外的小鎮上學,下午放學又要托着疲累的步伐趕回家,經常一到家天早就黑了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我記得那天清晨我起床很早,離趕路的時間還有一陣子,閑着沒事我隨處走了走.那些被侵盆大雨推毀的畫面至今難忘.田園裡的莊稼大部分已被沖毀;一些池塘的泥壩也已自行灘塌;還有幾棵古老的大樹也被無情的刮斷......

　　回到家父親已起了床.他看着我說道:"怎麼還沒去啊 ""哦,就去了."我道。父親咳嗽着去了茅廁.我拿着行禮書包出了門口

　　令我料想不到的是,暴雨後高漲的洪水已漫過通往學校的去路.我站在急水旁邊,看了看周圍的的田間小道也都已被淹沒,已經沒有了繞道而行的餘地.而時間卻一分一秒不停的流逝.為了不遲到我也只能背水一戰固不了那麼多了.我沒有脫下腳下的步鞋,也沒有理會腿上的褲子,一撒腿使上急流的潮水中.

　　......

　　整條褲子已被水清透,鞋子里也盛滿了污水.此時我已站在邱坡的最高處,我想把褲子上的水份揪幹些,便停下了急蔥蔥的腳步.搖頭晃腦不經意望見了遠處平坦的道路上,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形姿熟悉的步勢---原來是父親,他正跨着大步快速趕來.我想他可能預料到潮水會漫過去路吧.再一看他已停立在一顆杉樹旁,好像是在張望丘坡上的我.<

　　我傻傻的向他招了招手,父親大概認為我已經沒事,便轉身往回走去,隨着他的轉身遠方傳來了幾聲清脆的咳嗽,有些輕脆無力更有些碎人心俯.遙望着父親高大的身影,我那棵幼小的心靈已經深刻理解了"寒酸了"三字的的詞意.一陣涼涼的吹風透過瘦小的身子,我重重的俯下身子,兩手緊緊揪起了褲子!

　　隔了幾天了.面對這篇沒有敘完的文章,也不知道是自己詞窮,還是父親給了我太多從而無從着筆 今日卻又不自禁的提起了此筆,只因為一個小小的理由,那就是---我會覺得遺憾或許會覺得非常可惜吧!或許只因為我有一個令我無比自豪的父親！

　　記憶中每當面對父親那永不退色的笑容,我都會感到很欣慰，當然更多的還是欽佩

　　父親六歲那年爺爺就離開了，奶奶的雙眼已經看不見，走路也離不開拐杖，，我很難理解在那樣的年代，他是怎樣光着小腳走過來的，但我可發想象得到，父親一定吃過很多苦頭，遇到很多坎坷，最起碼也是食之不飽穿之不暖吧，也許現實比想象的更“出意不奇”吧......

　　很多年後,父親成了一個出色的生意人,他理智的爭商手段創造出了非常多的財富。可是因為沒有試着珍惜那份可畏的資產，如今卻落到一敗塗地的下場，可是直到現在我還能經常聽到從他嘴裡說出的那句話，他說：“錢不是節約出來的，財富是靠理智的頭腦創造出來的。”我不知道聞者會怎麼理解這句話，但我覺得這句話，如果分成十分的話，有九分是男志味，只有一份的不完整！</

　　我出生在農村，這些年家裡一直不是很景氣，但直到現在我這個農民的孩子，還是沒有下過田種過地。這些都可以證明我比很多孩子幸運許多。之所以有這樣的條件，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有一個“了不起”的父親吧！

　　父親雖然經商失敗了，但他在許多人心目中值得尊敬的地位，依然沒有絲毫銷減。這幾年東遊西逛，我去了很多地方，不過每到一處，那裡的人們知道我是我父親的兒子時，都會非常熱情的款待。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驕傲，也是一種“壓力”。

　　十幾年隨風而過去了，父親已年邁四旬余，他臉膀上記載歲月的痕迹，雖然不是很多，但他那熟悉的笑容卻還是那樣燦爛悅目，我已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心目中也有了很多偶像。但面對命運不屈不饒的人物，我選擇了父親。每當走進那片四十多畝他一手造成的果園，我還會感覺到父親的“野心”還是那麼龐搏那麼遠大。<

　　中專后的我，面對父親那深息的眼神，我不知從何解釋，但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我不得不暫時放棄自己的學業，其實我也不願意在那些設備還不完整的校園去浪費自己的青春，埋沒自己的潛力。等實現理想后，我會自資選擇一所高級完善的校園來繼續自己的求學夢。可是面對父親一次次的不理解，我只能把一波波苦水，深深的咽在心裡。</

　　沉寂的深夜裡，每當看見父親房間里還不熄的燈光，聽見父親輕脆的咳嗽，我就會心如刀割。雖然不會因此而流淚，但那一次次一道道父親房間里折射出的亮光，對我來說卻是一條一條深深的傷痕。想起鄰人的調言戲語，我會沉重俯過身子亮着水汪汪的雙眼，握緊頭：“不能因為別人的諷言戲語而自暴自棄，我應該選擇的是卧薪嘗膽，忍辱負重堅持自己的夢想，因為，我是我父親的兒子。”

　　其實，父親也是一個比較自以為無所不知的人，在我們的談話中，他總是會提到他對人生挑戰的經驗比我豐富得多。雖然每次他都沒有執意讓我徵求他的意見，但是我卻知道每次他都非常希望我能聽他的。可是我想說的是：我承認你的經驗異常豐富，但我是九十年代的新人，而不是你們六十年代的老人，因而所謂的經驗也應該徵求時代的認可，從而我對人生與挑戰的經驗，也應該像你們一樣，從成功中吸取，從失敗中體驗！</

　　父親為我想設了很多條途徑，雖然我知道無論選擇哪一條，我都會走的有聲有色，但對我來說無論哪一條都是一段沒有意義的的旅程。因為我有自己的夢想與追求，因而我也要像他一樣，擁有自己的一段風雨行程！

　　遺忘了很多，接受了很多，此情難概，抒之不盡，羅中立的父親是深刻的，而我的父親是屬於世界的！當然也是偉大的。

　　0七年五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