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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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年

  第317期《城市畫報》中有這樣一段話:

  80年代的布達拉宮,巍峨、質樸、寂靜,門前除了個別來朝拜的藏民和偶爾騎自行車經過的當地人,你幾乎看不到一個遊客。布宮的一個大門上掛着一條巨大而破舊的大門帘,門帘用一種本色土布做就,上邊綴着大大小小深色、淺色的補丁,那些補丁堂堂正正地補在門帘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或遮掩,這條補丁摞補丁的大門帘是我對布宮的深刻印象。

  這是1986年,一個女人和一個中國男人、一個外國男人一起騎長江三輪挎斗摩托在寒冷一月從北京一路到達拉薩的光榮壯舉。她拍照記錄旅途,照片上的人都穿藍色中山裝和黑色布鞋,還是淳樸善良的年代。

  然後我看到那幅圖片。

  26年前的布達拉宮,紅白色牆壁色彩分明,整個宮殿巍峨矗立在山峰之上,五彩經幡在風中飛舞招搖。那時候的宮殿四周是荒山一樣的堅硬黃土,生長高原特有的稀疏植被,稍微帶有荒涼的氣息,並且遠離塵世,就像瑪尼堆、桑香、藏煙一般,地域風情非常濃厚。天藍得驚心動魄,那時候的環境一定不是這般嚴重污染,雲彩從拉薩飄向林芝和日喀則,都是綿延起伏、不染塵埃的藍。

  布宮前面懸挂的或許就是那綴滿補丁的門帘,虛張聲勢的大門半開着,等待遠方而來的朝拜者。門口站着幾個推着自行車的人,好像在交談,他們在高大布宮前面心懷熱忱與世俗。

  就是這樣簡單至極的畫面,甚至微顯單調,記錄著1986年自然原始的布達拉宮。

  我記得拉薩現在修葺的廣場和宮后的龍王湖,公路上總是川流不息。不少遊客來了又去,在藍色白雲下遺留記憶然後離開。轉經筒被人撫摸過後終於靜止,不知它是否懂得人世間的諸多願望。

  他們站在高原上近距離觀望宮殿時我還沒有出生,等到突然看見這帶着時光印記的影像,我突然想起《情人》開篇那段經典的話。相比較這時的整齊堂皇,我更懷念多年前宗教意味濃厚的布達拉宮。

  那時的它,就像躲在古老寺廟裡的喇嘛。當朝陽的手親吻高原土地,他披着紅色袈裟熄滅酥油燈,打開木質大門,行走在空無一人的石板路上,背影堅定模糊。

  然而事隔多年,當我們如同趕集抑或是赴約一般地抵足那片陌生土地,看見廣場上擺放的整齊花朵盆栽,某個黯然回首的瞬間是否會疑惑當年這裡有無生長過格桑花。

  交通所帶來的便利使得無數人進藏,沿318國道一路向西,可看到中國景觀大道上的稀缺美景。搭車輾轉,騎行、自駕、徒步,當越來越多的方式可供我們選擇時,心卻好像突然盲了。

  我看着那年自己在布宮前面的留影,穿着似是而非的衣服,按照藏族人教我的方式又擺出了似是而非的姿勢。驚嘆自己的懵懂天真,那時是否覺得日後不會再去,於是固執地採取這種方式試圖紀念。

  可我今日才得知,身後的神聖宮殿多年前其實是信仰與皈依的代名詞,即使它看起來像堆在一個荒山之上。可這並不妨礙心懷蓮花的藏民匍匐叩首而來。

  兩年前我在拉薩的一個縣城裡獨自去買書,一個雨天過後去追趕彩虹,在越來越多的別墅區里轉悠,在圖書館前遇到一個連聯繫方式都沒有留下的浙江男生。記憶非常遙遠,以至於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是前生的午夜夢回。

  想起要說的26年,在此之前有無數的人曾看過渾然天成的宮殿,它的高原植被、經幡和瑪尼堆。而26年後,當我細數這數字,原來時間如此迅疾而不可捉摸。那時候的我,倘若依舊健康喜樂,又該是在哪裡?

  想必那時候的布宮亦不是今日這模樣。走未走過,亦是未知,偏因着這點無可奈何而依舊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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