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

　　過河

　　勞燕

　　文新傳媒

　　面對着“一條大河，波浪寬”，你要過河。

　　自然要找過河的“路”。當然是要看有沒有現成的橋和船。

　　如果有橋，橋就是路，過河就成了過橋。如果沒有橋，就是河上沒有路，就得找渡船，渡船就是路，過河就成了渡河。如果沒有橋和船，沒有“路”，怎麼過河呢？

　　有個辦法：涉過河（包括趟過河、游過河）。這是最好的辦法：“摸着石頭過河”。這是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說的。當然，鄧小平是將建設社會主義和社會主義改革比作過河，因為建設社會主義，社會主義改革，馬克思沒說過，以往、當時社會主義國家也沒人干成過，沒有經驗，沒有借鑒，只能自己摸索。這就好比過河，只能“摸着石頭過河”，很形象，很生動，也管用。

　　中國“摸着石頭過河”過了30多年，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經濟總量連超英國、德國、日本，躍居世界第二位，是名副其實的經濟大國，已經沒有人再懷疑中國的崛起和中華民族在地球上的位置，包括我們的對手。

　　摸着石頭過河，這30年不易啊!我們離河對面——民族全面復興的彼岸——那個美麗中國——那個中國夢還有多遠呢？還很遠。

　　我們“摸着石頭”已經涉到了大河的深水區，水越來越深，摸不到石頭了。

　　好比改革，不得不放慢速度，不得不停滯不前、稍作觀察，不得不走彎路，“翻燒餅”。改革遇到了新難題：比如農村，土地無人種，撂荒了，數以千萬計的留守兒童、老人成為社會問題；比如城市，老百姓買不起房價飛漲的房，歸咎於房改？醫改一度讓老百姓看不起病，歸咎於醫改？教與學，瓶頸卡殼，徘徊滯步於教改；腐敗問題（包括語言腐敗），貧富差距問題，差別與公平公正問題，污染問題（包括體制人文污染），好比到了深水區，過河“如履薄冰”、“舉足重輕”、“彳亍而行”，問題“壓力山大”！一句話，水深了，麻煩大了。深化改革必然要觸及深層次問題，必然要觸動現有的利益格局，阻力就相當大。涉及的問題多了，層次高了，複雜了，問題就來了。

　　公車改革，十年收效甚微，國人皆知其中的一個沒有說破的原因——公車改革，是要限制公車私用、亂用，把公車當私車坐慣了的“就這麼些坐車人”會感到痛快、舒服嗎？

　　共產黨執政為民，只是為人民服務，沒有自己的私利。但這個執政公權的政黨是一個個成員、一個個群體組成的，整得再嚴密利索，也避免不了私利“和同”，現實是，這私利與公權糾結、結合，腐敗由此而生。“無官不貪，無權不腐”的陰霾，所在都有、比比皆是、怵目驚心，問題就在腐敗是在此體制和根基上不斷產生的。

　　所以，深化改革，要建立健全反腐機制，讓權力受到監督，在陽光下運行。一切公職人員必須忠於憲法，忠於人民，依法行權。轉變政府職能，簡政放權，說白了，就是要“削權”，一句話，就是要“把公權關進籠子”。

　　過河的中國，面臨的處境是：河水深深，石頭摸不着了。

　　“水深”，在中國自然地理詞典里，含義很明曉。說過河者遭遇水深，他就不能再以彳亍跬步涉水，而要改涉為趟。水深了，停下來危險，開弓沒有回頭箭，回頭死路一條，只有趟過去！心一橫，游過去！

　　“水深”，在中國社會詞典里，含義卻頗為玄妙。說一個公權部門或企業單位“水深”，那就是說“公權與私利”、“法制與人治”、“腐敗與廉潔”情況比較複雜，正糾結在那兒，甚至有些詭異，“雨天路滑，謹慎駕車”，上路者、光臨者得小心！

　　過河進入深水區，會淹脖子，風險會增大，常言道，不見黃河心不死，見了黃河游過去。沒什麼可怕，只要有勇氣和智慧，游過去就是了！

　　改革進入深水區，情況自然複雜得多，觸及的問題更深層，風險更大。常言道，改革者沒有好下場。

　　到了深水區仍要過河，不是鬧着玩的，有風險，有危險，需要勇氣、智慧，甚至犧牲。

　　真正拼了命在“過河”的人，你知道他的困難、處境、不易、嘆息嗎？

　　高曉聲在他的一本短篇小說的序言中，一則故事，故事的題目叫《擺渡》：

　　“有四個人到了渡口，要到彼岸去，其中一位是作家。擺渡人說：“你們每一個人，誰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分一點給我，我就擺；誰不給，我就不擺。”其中三人分別拿出了自己的“硬通貨”給擺渡人，他們都順利上了船。最後輪到作家開口了。作家說：“我最寶貴的，就是寫作。不過一時也寫不出來。我唱個歌兒給你聽聽吧。”擺渡人說：“歌兒我也會唱，誰要聽你的！你如果實在沒有什麼，唱一個也可以。唱得好，就讓你過去。”作家就唱了一個。擺渡人聽了，搖搖頭，不讓作家上船，篙子一點，船就離了岸。這時天色已濃，作家又餓又冷，想着對岸家中，妻兒還在等他回去想辦法買米燒夜飯吃，他一陣心酸，不禁仰天嘆道：“我平生沒有作過孽，為什麼就沒有路走了呢？”擺渡人一聽，又把船靠岸，說：“你這一聲嘆，比剛才唱的好聽，你把你最寶貴的東西——真情實意分給了我。請上船吧！作家發自內心的“一聲嘆息”感動了擺渡人。這則故事，一語道破了過河的真諦，也就是說過河者有沒有那“一聲嘆息”，真假立分。

　　“從我做起”，真正拼了命在“過河”的改革者，你知道改革所指、問題所在嗎？——改革的困難、處境、不易、嘆息嗎？

　　我們在要求改革者要有勇氣和犧牲的同時，應當給改革者以支持和保護，沒有制度和法律對改革者的保護、保障，彼岸——中國夢——復興的美麗中國仍然不能到達。

　　君不見，過河——改革風雲30年，不幸落水的風雲人物何其之多，有些落水者並非全是他們的一己過錯。當今世道人心，正在深水區拼搏過河的改革家太少了！站在岸上指手畫腳的評論家、批判家太多了！

　　中國的共產黨人和老百姓，應當學習那個故事中擺渡的船老大，要聽得到過河者的嘆息，要看到過河的不易——要看到改革的問題所在。

　　“過河”——改革，向著民族全面復興的彼岸，向著美麗中國——中國夢，堅定不移地前進！

　　總理李克強表示：

　　“再深的水也得趟過去，我們別無選擇，這關乎國家的前途和民族的命運。”

　　新一屆中國領導人已宣示天下：

　　“從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