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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州民族團結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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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犁州民族團結徵文

  村莊

  村莊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撒落在大地上,它有光、有生命、有歷史、有傳說。村莊孕育了文明,也孕育了城市。但村莊又是容易被人們遺忘的,因為村莊不願意背離自己,去追尋另一種陌生的生活,它有自己的生存法則和呈現的形式。

  也許是從小在村莊長大的緣故,我對熟悉的和陌生的村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因此,每每回到那個時常出現在夢中的村莊,都能讓我找回許多童年的記憶,讓我感到心裡很踏實。雖然現在的村莊已不是原來意義上的村莊了,如那些記錄著村莊歷史的老榆樹沒有了,那些長着蘆葦和雜草時常有野鴨子出沒的大渠沒有了,那些留下深深車轍的彎曲的小路沒有了……但麥子還在,綠油油的麥田,黃燦燦的麥穗,延續着村莊的歷史。

  那是特克斯縣一個普通的村莊,也是讓我記在心裡的村莊。雪掩埋了一切,大地一片白茫茫,遠遠望去彷彿村莊也在雪的履蓋之下。隨着村莊在視線中越來越近,村莊的輪廓逐漸清晰,而最搶眼的莫過於那些高高的草垛。草是牲畜過冬的"主口糧",每家每戶都有兩三個草垛,厚厚的雪履蓋在上面,草垛像是戴了一頂碩大的白色帽子,如果誇張一點形容,那就像是一個小城堡。行走在村莊的小巷裡,如同置身於童話世界里,寧靜、純潔、溫暖。這個村的所在地被稱為齊勒烏澤克,自然村莊也叫齊勒烏澤克。經詢問得知,齊勒烏澤克哈薩克語的意思為"長滿芨芨草的山谷".不過,你身處這裡感覺不到是山谷里,也看不到芨芨草了。我想,這個名字可能是很久以前取的,在經歷了"滄海桑田"的變遷之後,山谷逐漸趨於平坦,成為了莊稼地,芨芨草自然也就無法生存了。是不是這樣,我沒有考察,只是自以為是地推論。不過,我倒希望這裡仍是一個長滿芨芨草的山谷。

  這是個比較偏僻的村莊,離縣城有數十公里的路程,說起來我和這個長滿芨芨草的山谷還有點緣份。2013年的冬天在特克斯縣城開會,會議結束那天,友人特意把午餐安排到一位哈薩克族牧民家。於是我們幾位坐着車走了很遠的路來到一個村莊,經介紹叫齊勒烏澤克,由於時間安排緊,也沒顧上問齊勒烏澤克是什麼意思。不過,在吃飯的間隙鄉里的一位領導說,這個村歷史文化深厚,還出過州長呢。這讓我很是驚訝,看來我們不能輕視任何一個村莊或對其抱有偏見,讀懂一個村莊是需要智慧和時間的。2014年冬天到昭蘇縣開會,會議結束那天應朋友齊義新之邀又一次來到齊勒烏澤克。這是巧合還是緣份,我是否與這個陌生的村莊有一種無形的聯繫,或者說我同齊勒烏澤克有心靈的感應?要不為什麼兩次與它的相遇都是友人之邀且又都是在冬天呢。也許一個人生命中的許多經歷都有其理由的,只不過我們自己無法預知而已。

  齊義新是州地稅局的一名中層幹部,2014年他作為"訪惠聚"的成員來到齊勒烏澤克村。一年的鄉村生活讓他完全融入到了當地的生活圈裡,他興奮地給我們講着住村的體會,講述着村裡一年的變化,以及淳樸的哈薩克族村幹部、群眾的故事,如數家珍。在村委會大院有一個"金針花"刺繡合作社,工作間雖不大,但精美的各類刺繡產品讓人眼花繚亂。一位哈薩克族婦女滿臉喜悅地說,這個刺繡合作社是住村工作組籌措資金組建起來的,經工作組牽線搭橋,刺繡產品銷路很好,也為村裡婦女提供了創業平台,增加了收入。重要的是,通過讓我們走出去,開闊了眼界。我曾問過自己很多次同一個問題:下派工作組住村,將會帶來怎樣的變化和改變?眼前所展現的,給了我答案。當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化,可當無數個小小的變化匯聚到一起時,那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壯觀的場景啊!

  走在齊勒烏澤克的小巷裡,那些草垛那些院落那些大門,讓我不由得一遍遍回憶着家鄉的模樣。每個村莊都有自己固定的沿用的傳統和外形,當然這種傳統在一定條件下也發生着變化。比如我的家鄉在很早以前也有高高的草垛,那些草垛在冬天便成為我們常常躲藏或玩耍的好去處。可是,現在那些草那些秸稈在地里就被機器粉碎加工成了草料,並打成了包,草垛永遠地消失了。也許這是一種進步和革新,但對於村莊來說,記憶的缺失是很可悲的。

  在走過了兩個小巷子后,我們被帶進村委會副主任的院落,羊圈上一排三個大草垛,厚厚的雪壓在上面,別說還真有點意思呢。哈薩克族人家招待客人的程序是不能簡化的,當我們進屋坐定后,長長的餐巾上已擺上了包爾扎克、饢、酥油、奶酪、果醬、糖果等,隨後香噴噴的奶茶端上來了。當你還在回味着奶茶的余香時,冒着熱氣的手抓肉呈現在了眼前,緊隨其後的是各種炒菜。當然了,酒是少不了的。在幾杯轉完后,原汗原味的哈薩克族民歌便成為最重要的內容了。坐在我對面的一位哈薩克族老人(從面相上看年齡並不是很大)首先自我介紹,他的名字叫哈尼亞提,是這個村的原村支書。他說了一番祝福的話語后,自彈冬不拉演唱了一首《康定情歌》,是用哈語演唱的,這有點出乎我們的意料,接着他又唱了一首哈薩克族民歌《故鄉》,深沉、悠揚的旋律,讓我們也沉浸在對故鄉的深深懷念之中。他唱完后平靜地說:"我是一個喜歡唱歌的人,現在的生活像陽光一樣溫暖,我想把這些都唱出來,但是沒有好的歌詞。"年輕的村支書接過話頭說:"老支書哈尼亞提是一個愛學習的人,他現在每天都寫詩呢。"這讓我們對他刮目相看,於是我說:"你把寫的詩,編成曲子可以唱呀。"他擺擺手謙和地說:"我寫的不好,再說那也不是詩,我只是想把家鄉的變化和那些記憶里的往事記錄下來,留給下一代人。"哈尼亞提老人讓我感動和敬重,一個生活在偏遠山村的農民,具有這樣的人文情懷,難能可貴。我不由想起了生活在昭蘇縣夏塔的柯爾克孜族老人阿不都克里木,他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后,便不辭辛苦地收集資料,要寫一本柯爾克孜族在夏塔歷史的書。生活在鄉村的老一輩人,也許所經歷的生活平平淡淡,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功績,但他們一輩輩在村莊里繁衍生息,守住了文化根,守住了民族魂。他們懂得村莊的語言,知道村莊連接麥田的那些小路上生長的故事與傳說。村莊有了他們的守護和解讀,才會有今天這樣蓬勃的生命力和濃郁的文化氣息。

  也許隨着社會的前行,村莊會發生變化,但麥田不會消失,它會讓村莊像星星一樣,發光閃亮。(伊寧市阿合買提江路307號伊犁日報社 馬康健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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