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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雨夜

手機:M版  分類:愛情散文  編輯:pp958

  剛入初冬,天突然冷了下來,速度快得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昨天還可以穿一件薄薄的秋衣,可今天非得穿棉襖不可。風夾着那冷冰冰的雨,斜射到臉上,象拋來的鐵釘,令人覺得在寒冷中要緊鎖肌肉。

  傍晚時分,雨更大了,又沒拿傘,雙手撐着一件秋衣作雨具,僅僅遮了個腦袋,我被凍得三腳並作兩步往家跑。

  人這一急,腦子就不好使,這腦子一出問題,身體就失去了靈敏的指揮。好傢夥,一腳不慎,就跌了個“四腳朝天”!

  寒風帶雨趁機從上往下澆,水伴稀泥趁機從背後向上粘。上衣、褲子,被這污泥巴蓋了許多大花印。

  路人見了,不但不同情,還哈哈大笑起來,弄了我一個大紅臉。好在跌得不重,雖感疼痛卻無大礙,我趕緊爬了起來,連忙逃走。

  剛進門,撞上老婆大人正準備出門,把身上的泥水印也給她蓋上一大塊。她正待發作,定睛一看,見我一副狼狽相,把氣收了回去。轉身放下行囊,一臉嚴肅而心疼地說:“快把衣服脫下來,坐到炕邊去。”說著就要上來幫忙,我示意不用,便三下五去二剝去上衣,脫掉面褲,乖乖地在坐了下來。老婆怕我凍着,快速拿來一床薄被子將我裹住,然後再去尋找衣服為我洗澡作準備。

  我哆嗦地裹着被子烤火,腦子忽然閃出十多年前的一幕——

  那時,我還在一所山區中學教書。管理還是以區建制,教育行政有區教育辦管理每個區的教育工作。學期中,我被區教育辦領導抽去檢查教學工作。剛好,那天我正是去女友所在的學校檢查。

  說是女友,其實“八”字還沒一撇,在心裡的認定還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為啥?因為還只有我這百分之五十同意呀,她還沒向我明確表過態呢。

  冬天的早晨,雖然起了霧,但我感覺天還比較暖和,所以也就穿了一身秋裝。可是到了中午,寒潮突如其來,同去的三個人都穿得不多。吃過午飯後,檢查組長說:“你就留下來把未檢查完的工作做完,我們兩人就先打道回府,別一起同在這兒‘買凍肉’了。”

  我很詫異反問:“怎麼能丟下我不管呢?”

  “你在這裡會有人關照的。”組長說著向另外一名組員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隨聲附和着“是是是”。

  沒有表決的必要了,已經三分之二的留下票投給了我,我還說什麼呢,只好默認了。就這樣,他們倆拍屁股跑了,留下我繼續餘下的檢查工作。

  他們走後不久,大雨就來了,風夾着雨鋪天蓋地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好在學校辦公室里,校長準備了炭火,所以也不曾凍着。

  說工作,其實並不多,看了幾位教師的備課,再綜合了一下整個檢查情況,與學校領導交換了一下意見,就算完結了。此時,我也巴不得快點結束,因為我的心思已經飛到了“她”的身邊。

  快到傍晚了,雨不但沒停,而且越來越猛。我猴急地來到她的住所,也就是她當班主任的教室旁邊。此時,學生已經放了學,她正好在自己的房裡。因為上班,房子里並沒有生火,所以顯得格外清冷,我本來穿的衣服又不多,便連打了幾個寒顫。她見我這樣,不知所措,就急中生智,從床頭箱子里翻出一床花單被披到我的身上。然後就去取火燃炭。晚飯,也是學校就着我,送到了她的住處。

  學校領導和老師們很知趣,晚餐一完,陸陸續續走了。我便在她房裡坐着烤火,與她聊侃。幾個小時下來,都說了些什麼,到現在我一句也不記得了。

  這也不用猜,無非是說一些討她歡心的話,用一些順她心意的詞。在這樣的場景中,誰還不說一些甜言蜜語?除非他不想找老婆。

  時間過得真快,幾個小時眨眼便過去了,時鐘已經越過晚上十二點。可是,外面的雨卻並未停下來。此時,學校里的其他教師,都已進入夢鄉。我有點兒心急了,回去是必須的,況且,我知道她是不會留我過夜的。

  我也這麼想,既然真心愛她,就要尊重她,不能使她為難,更不能強迫她。於是,我決定要走,她說去叫醒一個單身老師,睡到天亮了再走。可我不同意,我告訴她,我“很忌生”,不大喜歡與不太熟悉的人睡覺,不然一晚不能入眠。她也不好強人所難,只好隨我的意。怎麼辦呢?看來只能冒雨回家了。

  夜,已經很深了。天,變得更冷了。又不好意思再去向男老師借衣服,只好仍然披着她那床被單,撐着她那把布面不大的花傘,便悄悄地走了出來,她也輕手輕腳地送我。

  到了學校大門口,就要離別了,此時此刻,她也忽然感覺到了我對於她的重要,便輕輕地傾入我的懷中,我順手用被子將她裹了起來,我聽到了她急促的呼吸聲,我敢肯定她也感覺到了我的心跳加快。

  我忽然聽到她喃喃地說:“你就別走了,在這兒住吧,我就交給你了!”聽了她這聲音不大的話,一股暖流頓時在我胸中奔涌,腦海里即刻閃出一個念頭:那就住了吧。

  這個念頭一閃完,一股冷風灌來,把我的思維吹得冷靜了下來:不行,如果是這樣,我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就會轟然倒塌,這對她也是一種極不尊重,自然也從客觀上降低了我的人格。

  我決心要走,她見我思考了一會兒作出這個堅毅的決定,也就明白了我的心思,便不再留我,而是硬要送我一程。就一把傘,我身上還披着一床單被,她手裡拿着一個電筒。將我推到雨中,自己也跟着踏進雨幕下。我緊緊捂着她走了幾十步,站住了。

  這樣怎麼能行?她怎麼迴轉來?這樣走下去,兩人都非打濕不可。此時,我的心象打翻一個五味瓶,抱怨起這鬼天氣來。

  可是怨有什麼用呢?又一股冷風襲來,使我抱怨的心情都沒有了,而只有緊緊擁着心愛的人的溫情。此時,我的心裡十分矛盾,從相擁溫暖的感覺上,我真巴不得這雨下得再久點、再久點,就讓老天爺看着我們倆這樣擁着,永遠地擁着……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風和雨,就這樣不斷地攪着我的心,使我不得不心事沉重。

  沒辦法,我還得將她送回屋去,一個女孩子是經不起嚴寒冷凍的,況且這樣夜闌更深,怕她受到驚嚇。於是,我趕緊又將她往回拽,把她送進屋裡,我從她手中接過那手電筒,迅即大步流星地邁入迷濛的夜色中。

  回到我的學校,已是凌晨兩點了。我睡意全無,思維還停留在與她相擁的情景里。我將這濕了大半的被子浸泡到盆里后,便倒在床上翻江倒海,一陣陣心血來潮——我要感謝這蒼天冷雨,將她心中隱藏的愛情“吐”給了我!

  兩年後的一個冬日,我們的愛情終於有了結果——我們相擁着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婚後,又很快有了愛情的結晶。

  後來,每當我們在生活中有點小故障時,就提起那個冬日的夜晚,使她愛意盎然。結婚十周年的那個冬日,照完紀念照后,我便提起筆寫了一首詞:卜算子——詠戀

  常憶那冬天,

  相識文昌坳,

  夜雨寒風撲面澆,

  花被當棉襖!

  欲吻冷凄迷,

  欲走心難了,

  感謝風和雨有情,

  相擁同天老!

  我將這首詞嵌在一張信箋上,插在一束百合花中送給她,以作婚齡紀念。她興高采烈地接過花,撲了上來,給了我一個長長的吻。

  至今,我們仍然相愛如初,也許是那場夜雨太滋潤,才使我們的愛情之源雨水充足,愛情之花長勢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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