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賞金魚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40歲生日那天，朋友送了一些金魚給我作為賀禮，從此我與它們結下了不解之緣。
朋友送來的金魚一大四小，用大杯子似的玻璃皿器盛着。大的那條黝黑透明，眼睛鼓鼓的，肥胖的身子悠悠晃晃，十分逸然。小的像紅色鯉魚，快捷地在水中穿梭着，一點兒也不安分。但不管是悠閑自在的還是活潑遊動的，都會吸引着觀賞者而留連忘返。
金魚被譽為“水中皇后”，以其形態優雅色彩絢麗的自然美，成為了人們愛不釋手的觀賞之物。據說金魚起源於素有“人間天堂”之稱的古城杭州。自從它誕生之日起，就一直得到歷代皇親國戚和文人墨客們眷戀和詠嘆，故而也被稱為“國魚”。宋代詩人侯寘有詞贊之：“繡衣玉節，清曉歡頌擁旌旄。”如此美妙的天然藝術品，也難怪自稱半個文人的我依然會對它的傾慕與悅賞了。
為了讓這些金魚能夠儘快地融入我的生活空間，我特意去花鳥市場探訪了一趟。金魚店的老闆是一個豐腴的女人，個兒不太高，頭髮盤成村姑型的兩個螺髻，穿着一款時尚的似透明非透明的黑色套紗裙，走動的時候裙葉一飄一盪的，這身形使我想起了杯中的黑金魚。她一臉的笑靨，聲音甜甜的，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果不買她的東西就好象總有些愧疚於她似的。
她一邊指着水族箱中的金魚一邊如數家珍地告訴我這些寵物們的種類和品名，這裡既有臉面豐滿的菊花頭，又有冠戴赤帽的鶴頂紅；既有腦大尾短的壽星老，又有雍容華貴的珍珠鱗；既有風姿若仙的五彩蝶，又有玲瓏別緻的四絨珠……真的是奇珍異彩美不勝收，但我羨慕的卻是金魚們那悠然飄逸、自由自在的本色品格。
你看看，它們生活在同一環境里，總是那麼地愉悅那麼地融洽那麼地和諧那麼地親密。淘氣的放蕩不羈，溫柔的翩然起舞，然而誰也不攻擊誰，即使是搶食也只是貪婪地把嘴巴“吧唧吧唧”弄出聲響，從來都沒有見過它們相互推搡擁擠甚至製造出一絲絲的血腥味兒來。
也許正是這個緣故吧，金魚從此成為了我的獨愛。我將玻璃杯換成了水族箱，金魚也擴大到了30條左右。10多年來，清早起床，下班回家，我都要來這裡凝視和親熱一會兒。看到魚兒們活力奔放，我的臉上就會象魚尾紋似的綻開笑顏；一旦看到它們生病或者身遭不幸，我便會在原地急得團團轉，有時還傷心流淚甚至恨不得要將這水族箱砸個稀巴爛。
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只要兩情相悅了，就會為之心動為之凝眸為之思念為之傷神。人與人是如此，人與動物或者植物亦是如此。葉聖陶先生曾經為種植一株牽牛花，而進入“漸漸地，渾忘意想，復何言說，只呆對着這一牆綠葉”的境地。我雖說對金魚們還沒有痴迷到如此地步，但還是可以說是有了心繫情連的感覺了的。
每當靜觀這些人見人愛的寵物時，我卻又常常滋生出一些莫名的感慨：人與金魚相比，其實都有一個致命弱點，這就是為了求生的強烈慾望而變得無比貪婪以至於不惜性命。但是，人又不如金魚活得飄逸自然。人生在世，整天囿困在繁雜紛擾的紅塵之中，為了事業和家庭而疲於奔命，或追名爭利或爾虞我詐或言不由衷或謹小慎微，顛簸得全身散架般地回到蝸居之後，只想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沙發里，什麼話兒也不願說，什麼事兒也不願想，什麼活兒也不願干……我在想，人若如此，反而不如那些游弋於水族箱里的金魚們呢。
是啊，人活得真的是太累、太累，太累了！於是，我無時不刻地在嚮往着和諧溫馨平等自由的生活，哪怕它只是一種夢想一個意境一絲情懷，我都願意並且一直在為之而努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