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河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1
獨愛王維“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詩句。
短短几個字，勾畫出空山新雨後，夜下多迷人的景色，亦為隨意春芳歇鋪墊了美妙的意境。
無法穿越時空，與詩人聆聽晚秋的心聲。此刻早過春芳，時序滑過夏季。就在這樣的白天，卻有幸身處久別的小河。遠山也是蒙蒙雲霧，身邊飛灑細雨。亦因長期冷水洗浴，就不需躲避越來越放肆的山雨，淋濕我的頭髮，淋濕我的衣服，慢慢地與小河順流而去……
小河清洌，正如老歌里描述的“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跳下了山崗，走過了草地，來到我身旁。”在雨水瀰漫的世界里，看着那大山深處湧來的小河，我知道重重群山的險惡，曲曲折折石徑的坎坷。更清楚從懸崖跌落時，粉身碎骨的驚嘆；深谷迂迴時，止步不前的無助。
但小河出現在我的眼前，淡去了許多苦澀。
2
我為之興奮，為之自豪，伴着小河歡快的向前移步。
忽然，河道上不知何時滾落了石塊，碎石泥沙掩埋了河流的身影。瞬息清清的水消失了，見不到蹤影。唯有堆積的碎石，沉重的泥沙，露出猙獰的面孔，不僅準備消化小河的生命，也準備成為難以逾越的怪獸，永遠地駐留在空曠的山間，以此也阻礙我的前行，讓我畏難止步，斷送夢想。
沉沉的雲霧裹卷着山水，冷冷的山風吹寒我濕透的身子，也模糊兩眼凝望前方的視線。此刻我多想有個同行者能給我一點小小的建議，即使是鼓勵的隻言片語，還是報之一笑的牽引，但深山裡只有急雨的扑打，泥沙陷入鞋內的不適，霧滿山巔的沉默。
3
我能退縮嗎？意念里，我從來沒有發生過隨性退縮的經歷。
想到數十年前，就是這座巍峨的青山，自己晝夜穿行在古人拓荒的小徑上，來來回回的抗爭，沒有選擇，凝練出自己堅韌的個性。艱辛的付出，只為擁抱來日的美好。
前行、努力。兩腳踏上泥沙的皮囊，手指抓住怪石的脊骨，腳踩過的地方就是路。寒冷的山風下，本該滿身顫抖，但體內溢出的汗水，與雨水融合，熱氣蓬勃。慢慢地泥沙變成軟弱的廢物，滯留在身後的不遠處。
有點疲憊，足部酸痛。當我休整的間隙，被碎石泥沙埋葬的小河，又露出輕快的身影。沒有哀嘆，沒有暴躁，盪起無數的光波。彷彿向我招手，向我微笑，向我歡歌。
那首“泉水呀泉水，你到哪裡你到哪裡去，唱着歌兒彈着琴弦流向遠方……”突然又迴旋耳旁，沸騰我的血液。
4
就這樣，隨小河身邊快樂的唱着熟悉的歌。
也許老天需要營造豐富的畫卷，前方蔓延繽紛。那裡叢生着艷艷的不知名的花朵，草叢豐茂，綠瑩瑩的墜入眼帘。無名花枝不動聲色地露出鋒利的刺。也在這時，我發現小河汩汩細流猶如凝固，成為雜草和野花圍攻的獵物。
我內心憤怒，我想咆哮，我想揮動斧頭和鐮刀，為小河留下寬鬆的河道。但我怎麼用腳、用手費力的清除，那些雜物似乎輕視我的力量，刺傷着我的肌體，也刺傷着我的心坎。
對天長嘯，小河呀，阻擾你的步伐，有露出猙獰面孔的，有偽裝成美麗化身的，一個想壓倒你，一個想侵害你。為什麼這樣？
我憤怒地向前衝刺，也管不了艷艷花兒下厲刺的傷害，也不管雜草縷縷根系的纏繞，飛速地向前、向前邁步。
我相信，另一頭的小河在不遠處將我等待。
5
咬緊牙，沉住氣，無怨無悔。
山間的碎石壓不倒，平地的草叢擋不住，小河真的在另一頭等待。
還是那樣的清新，還是那樣的沉靜。
我感覺越過困境后的輕快，忽然明白，生命就是一條河！沒有過不去的坎，沒有越不了的山。縱有坎坷，縱有憂傷，但堅信只要不斷奮進，永遠共存的是不滅的希望。
耳邊突然響起汪峰的歌謠“生命就像一條大河，時而寧靜，時而瘋狂；現實就像一把枷鎖，把我捆住，無法掙脫。這謎一樣的生活鋒利如刀，一次次將我重傷，我知道我要的那種幸福，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依戀着這條小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