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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九章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小景

  松江九章

  黃忠傑

  一、“二陸”讀書台

  飄忽着晉朝煙雲的小崑山山峰上,靜坐着二個青年人,蕭蕭的秋風給他們出了個難題,讓他們一時找不到人生的答卷。

  時年九月,陸機、陸雲在如此荒涼的小山上,開始了“十載屏居讀書”的壯麗行動。狹小的人生舞台,卻給了他們一種無法抵制的銳意。

  國破家亡,誰來出列?不知是禍是難,讓這二位淪落人,選擇此山,“彷彿谷水陽,婉孌崑山陰”,修心,齊身,平天下。

  文學家、書法家陸機、陸雲,不是弱者的名字啊!

  過往的旅途,只能喝一杯苦酒,點燃一絲光亮,挽住人生的命運。

  一個個春夏秋冬的艱難歷練,點綴出中國文化史上的一抹千年輝煌-----

  文學《文賦》,書法《平復帖》。

  二、泖河

  目光在一條波光粼粼的泖河上行走,有成千上萬個秋陽在陪伴,讓水源溫柔,讓綠色清涼,很快掀動了我心間的一片寧靜。

  古老的泖河裡,飛落的漁桿忙忙碌碌,抖展出迷人的風姿,輝映着美的身影,人群模仿着雲朵,一陣陣秋風唱着“秋歌三茶”的古歌。

  此時,澄澈的河面上映現出明代文學家莫是龍的身影,正在聲聲讚詞:“水院結廬,身如御虛,金碧映發,光芒射人,極盡游之興矣。”頓而,長長的泖河裡商賈行旅雲集,文人墨客薈萃,一群群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旅人乘在“蟹舍魚罾處處多”的遊船上行走,時而,從二岸的田園景色中尋覓古人的遺蹤,時而,在船上呷着陳釀老醪,品嘗着膏肥黃厚的泖河大蟹,怎麼說也是件回味雋永的樂事吧!

  我隨手扯一塊草地,圍一方清泉,揩去塵世的灰,攬來了春的美麗燦爛,夏的宜人景色,冬的銀裝素裹。舉目望去,漸漸迎來一條蜿蜒盤曲的黃金水道。

  三、廣富林古遺址

  千年的陶器、玉環、玉琮、玉璧,在歲月里沉睡,忽然,在松江東北部的廣富林一覺醒來。向這片天地一句句地問卜……問上帝巫祝,問宗祖祭祀,問日月星辰。問得單純,問得具體,問得誠懇。

  究竟是誰留下,為誰留下?都不重要。

  它們被時間的泥沙所灌滿。那些曾經閃耀一時的器物,在初露的當兒,處處傷痕纍纍,甚至面目全非,雖再也恢復不了那美麗的體態,但仍可聞到濃濃的原味。這一股股原味已播揚了五千多年。那一件件精美的器物,從造型設計到煉造磨製,從物象創意到雕刻技術,都達到了極高的審美等級。那靈氣並沒有被風化而消逝,久久地濃縮着松江的千年風情。

  文化的遺存,雖不能回歸,但還有靈息吹拂,因為歷史有過叮囑。

  四、松江古城

  松江古城裡的西林寺、方塔寺、清真寺比城牆站立得還高,使天上的雲朵擦試出光芒的旋律。

  古城,黑黑地纏滿了歲月的皺紋,它雖淡卻雅,能力透紙背,詳盡而具體地表達了歷史的滄桑。你是寂寞的,千百年來,你依舊巍然聳立,傲視群雄,維護着古城的尊嚴。

  古牆上的色彩就是那樣單調,昏黃里,灰色中,點染出一片片淡雅的酥紅,雖然拙劣,卻在歷史時空的那段歲月里,輕輕定格。

  那朦朦朧朧的一幅幅圖景,那班班駁駁的浮雕後面,記錄著一代代松江人的生命經歷和枯黃曆程。

  歷朝歷代的石橋、老街、店鋪,好似一個個粗壯的音程,曼妙盤旋,徐緩的長調婉延如河,起伏有致。與經久不息的當代人的匆忙腳步聲共鳴在一起。

  哦,松江古城。

  五、“衣被天下”的源頭

  “衣被天下”的源頭,令松江人為之嚮往,自豪。

  在那蒼涼的土地上,一個美麗的女子舞起千萬紗錠,掀起廣種棉花的旋轉韻律。

  那年,黃道婆一揮甘露,眾人應和,自紡自織,用長長的一線音符,填進了曠野,填滿了千家萬戶……鋪就“衣被天下”之路。為松江經濟繁榮飛揚起一股股激情。

  棉花盛產拴住了商業,鎖住了手工業,撼住了明代經濟。讓人一次次地沉靜於那時的情景,每一個摘棉開懷的場面,每一則紡織故事,沁人心扉,蕩氣迴腸。

  只有綠葉,只有白色地毯,不會使紡者掃興。紗錠的舒緩節奏,甩綢蹲跺,使貧瘠的土地有了語言,任讓織者表達心愿。

  一根根白白的棉線,編織着一團團溫暖。

  六、天馬“三高士”

  “三高士”用詩一齊吟誦,讓天馬高嘶。

  “三高士墓”,高高矗立,可以看遍山山水水。遠眺,或俯瞰,都是松江山水文化的寬廣胸懷。

  這裡,有霧障的仙氣,有松石筆立的風骨,有開闊和實在。楊維楨、錢惟善、陸居仁三位詩人,用那專註的神情,明凈地一遍又一遍地鳥瞰着田野的尋常模樣,他們稍一齊心,很快捧出一輪輪霞光。

  這是松江文人的驕傲標尺,它的高度,在神奇的天馬之上。三匹一齊奔來的駿馬,仰天長嘶,響徹元朝的天空。他們用筆一揮,九峰十二山裡詩歌播揚,與松江夢縈魂牽。

  一聲聲深情的詩一般的高嘶,喚來了雨滴,洗明了月光,洗清了蒼茫,也洗出了松江人心中的一個個敬仰。

  七、陳繼儒的墓

  秋風裡的草叢倚靠着陳繼儒的墓,遙看着高高的藍天、遠遠的秋色,也許它們在靜默。草葉輕輕一揚,我終於聽清了一個遙遠的聲音。

  明代的小崑山與佘山間的長長旅途,時常被時間的雜草所吞沒,經陳繼儒從容一走,雄偉的山被一個藝術之精魂牢牢牽住,使這裡的荒地繞着一個個美景的柵欄,大放異彩。

  人生往往是過眼煙雲,陳繼儒被山間的雲朵從小崑山帶到佘山,讓其安心隱居,杜門著述,工詩善文,使他的人生鑄就了一種藝術的非凡。

  他的山色,他的壁畫,盜取了天空的麗麗霞色。

  八、佘山教堂

  “遠東第一大教堂”,拴滿了經文布條,播揚了一百四十多年。一群群信士們背着一個個香袋,成群結隊地擊鼓念咒,一遍遍地清理着山谷的嗓音……

  多少年來,那善男信女們的朝拜的長長蹤影,從未間斷地拂過這裡的枝枝葉葉,山山水水。

  聖母的居所,讓這崇拜天主的人找到了歸途,讓虔誠者有了通往天堂的路。一卷卷神性的典籍,安撫着生生不息的信士。

  信士們的膜拜祈禱,頌詞念經,繚繞着聖母,繚繞着山地,以求降福,平安人生。

  山道彎彎,攜帶着一個個信士們的心,一句句祈禱聲,讓善比山更茂密。

  此時,悠然的鐘聲響起,把那寧靜的山谷給喚醒……

  九、辰山植物園

  三月的辰山植物園,是一場春景春色的盛會。一聲聲鳥語,一曲曲童歌,斟上豪情,使人遊離於美好的心間,比烈酒更陶醉。

  那極目相望的130公頃的園林,樟樹疊翠,奇樹異木,繁花似錦的“望花台”, “飛流直下”瀑布…… 抒寫了辰山生態文化的嶄新一頁。

  寬廣的綠色世界,把人生中的種種艱難、浮躁、瑣事纏繞一一釋懷。這是歲月的釋懷,童真的釋懷。如撥一棵流蜜的綠草,一顆流金的水珠,便能彈響系著心的琴弦。

  撩開那給故鄉人帶來福音的春光,一股濃濃的充滿着甘甜味的思緒開始遊離於天空之間,那份純潔,那份情思,始終縈繞在人們的心頭,永遠定格在燦爛如霞的松江原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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