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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在一起多久?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拿到這本書,看到它的名字的時候,不知觸動了哪根心弦,悵然之後便不禁潸然淚下。

  是啊,我們還能在一起多久呢,父母、兄弟、姐妹、親朋?那些與我們擦肩而過的人,那些與我們朝夕相處的人?

  春華秋實,時光流轉,我們都只是時間的過客,最終都將成為一種聲音、一段影像、一幅照片,甚或只是一段經過時光篩選的遙遠的記憶,而到最後就連這樣的記憶都會無從尋覓,消失在時間黑暗的流里,乾淨得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存在過。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今夜的夢中不知有多少人會離我們而去。昨日還在一起說笑的親人,也許一夜之間,甚至一瞬之間就會與我們從此陰陽兩隔。而這一切我們無能為力,即無法預防,也無法預測。作為人類的我們,只是命運之海中的一葉浮萍,眼睜睜看着時光坐在歲月的盡頭張牙舞爪,而我們卻無能為力。

  今世的每次相遇都是前世無數劫誠心修持的因緣,而今生的每次再見也許就是一次永生的訣別。珍惜所愛之人的一顰一笑。過去了,這些昔日的影像都將無從尋覓。回想走過的歲月,我們能記住的東西又有多少呢?

  就算是記住了,但當時的心境與一切都杳若黃鶴。看到以前的一些照片,我們常常無法還原當時的情景。

  而記憶是最不可靠的東西。當歲月流轉,青春不再,曾經那些深愛的人,那些感動我們的事都從記憶的天幕上悄然隱去,除了徒勞的追悔,我們還能幹些什麼?

  早上起來,窗外細雨霏霏,昨日還是星星點點的柳絮也已溫潤成鵝綠的一樹,昨日窗前綻放的海棠,在一夜春雨中也已大半繁紅委地。昨日的一切已經陌生。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蒼老從來都不是一瞬間的事,不是一個人需要手杖的時候才標誌他開始蒼老。" 平時的我們太忙沒有時間關注我們的父母及親人,但就在不經意間他們已經老去,直到有一天父親說:腿好疼,爬個坡也累得很,直到有一天到母親說:牙鬆了,咬個蘋果也咬不動的時候我們也許才會抬頭看看他們。心中懷疑:他們的鬢角什麼時候已滿是白髮?他們的額頭什麼時候已遍布皺紋?他們年青的笑容什麼時候已裝滿慈祥,而記憶中他們昨天還是那個給我們遮風擋雨的人?細想中,不知幾十年已悄然而過,留給我們的時間已屈指可數。

  就像三年前的現在,那時我的母親依然早出晚歸為生活奔忙,那時的母親沒有想到兩年後她會與這個世界告別,與她的親人們告別,那時的我還計劃有空的時候帶我的母親走出幾十年生活的鄉村去旅行,去乘坐她只從電視里見過的飛機與火車....或就像半年前,我推着輪椅,與我的母親坐在家鄉的門前,那時的母親依然對生活充滿希望,計劃着秋收后的一些事情,也或許就像我的母親去世前的十分鐘,我還與她說著話,說過幾天我再給她帶葯回去,說父親做的飯不好吃,讓我回去給她做飯…可十分鐘后,她的聲音,連同她的生命,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一切氣息都只成為一種回憶,定格在十月將盡的那個漆黑的深夜。

  我常想,人有時其實還不如一株樹或一塊石頭。你看那些樹,它們春去冬來,任憑雨打風吹,如果沒有人砍伐,它們自然地生長,閑觀人世榮枯。你再看那些石頭,就算是田間地頭隨便哪塊石頭,他們的歲月都比你我長,甚至比整個人類的歷史都長。幾千萬年來,他們不驚不辱,靜坐於歲月的源頭,看人世興衰,世間的一切對它們只是過客,它們看過一代代人的悲歡離合,一年年的花開花落,沒有離別,也沒有憂傷。

  但既然生而為人,衰老並最終死亡是我們的宿命。每經過一天,生命的賬簿上就少了一天,而生命是一張沒有回程的單程票,除了向前,除了奔向那既定的宿命,我們無能為力。

  那些逝去親人們的笑臉,他們身後那些或辛酸或快樂的往事,總是不時浮現在我們的腦海。在心痛之餘,我們經常後悔沒有陪他們太多的時間,沒有好好坐下來與他們談談心,甚至後悔沒有陪他們吃某一頓飯,就連很小的一些事情都令我們愧恨無言,而他們在時,我們卻從未想過,總認為還有很長的時間陪他們度過,但經常還等不及我們去實現,生命便戛然而止。

  聽着《一生守候》幽幽的旋律沁入我的心海,心中一片涼意。有多少人能夠一生守候到老?有多少人能夠慢慢相陪直至天荒地老?人總歸有太多的遺憾,這似乎是我們的宿命,因為我們大多數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但這又有什麼用呢?這種珍惜是痛苦的,因為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不乞求慢慢到老,不奢望天長地久,把每一天當做生命的最後一天,努力地活着,真摯地愛每一個人,為每件事而感動,即使下一刻我們將與所愛的人訣別,就讓我們少一些遺憾,多一些曾經相濡以沫的感動。

  因為我知道,過了今生,今後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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