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一個家---一個女孩的自敘

　　89年到現在二十五年了，我媽媽是98年的時候，因先天性心臟病，在一個冬天、孤獨的死在她開的小商店裡，小商店不能生火，牆壁還漏風，她捨不得多蓋幾條新棉被，死的姿勢都保持着嬰兒捲曲的睡姿。那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白茫茫一片，雪很大。

　　那時，我與小我一歲多一點的妹妹只知道哭，只要來祭奠的人流淚並撫摸着我們的頭，同時嘆息時，我與妹妹就一起哭，沒有來由的哭，其他的全是懵懵懂懂。聽到最多的話是“入土為安和娃娃可憐”不知道爸爸會怎樣安頓我們，雖說叔叔、嬢嬢從不缺少親情，但是他們各住一方，再則，爺爺、奶奶已早過世，都找不到團聚的一個家了。

　　老人有這樣一句話“寧死當官的爹，不死叫花的娘”，想想應該是男人照顧孩子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難，爸爸盡最大的力弄好我們一家人的三餐，便常常沉浸於傷痛和懊悔中，自顧說著“不做這狗生意就好了”，我能看到他的無助。我與妹妹儘可能的陪在他身旁，想着這樣相依為命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離開媽媽的第207天，爸爸向我和妹妹宣布他要結婚了。

　　我看到月亮在黃昏時就一直掛在天上，夜好長。我試着去理解，卻無法面對新進門的這個稱為繼母的女人，她領着一個同我一般大的姑娘一起進門的，她的偏袒和嫌棄及冷漠不用感覺，一眼就能看穿，全在她的言語和表情中一覽無遺。接下來，不知是通過枕頭風還是溫柔語，她與我爹一致決定分室而居、分桌而吃，好好的房子用磚壘起一道牆壁，新增一道門，我與妹妹在她的監督下搬了幾件家私和幾套碗筷，從此，我們就比鄰而居了。爸爸在兩道門間來回跑，有時一天見幾面，有時幾天不見一面，而她幾乎很少見面，妹妹和我就擠在狹窄的房子里讀書寫字，白天都要開燈，沒有陽光照進來，夏天就比較涼爽。

　　我很快學會了洗衣做飯，隔壁的阿姨還教會了我怎樣炒‘油炒飯’、‘醬油拌飯’，麵條的配料也學得像模像樣，爸爸誇我懂事和能幹。每逢親朋好友來家吃飯，都安排在隔壁，我與妹妹也被喊過去，要讓別人看到我們一家的和睦，我們都要陪着一起演戲，其實，明眼人心裡都明白，不說穿而已，漸漸的他們很少來了，我們也不去了，這樣的窘境想必對誰都是折磨吧，美味佳肴也都是受罪吧。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上課的我總是發獃，傻傻的坐在教室里，痴痴的想我的媽媽，我發現四歲后就能夠記憶了，我的記憶就從四歲開始到快十歲的這段滿滿的母愛，真的好甜蜜！下課鈴響後，怎麼媽媽的愛就再也找不到了，六年呀，足夠我想一輩子。我不想回現在這個家，我寧願一個人呆在學校里，看看葉落，看看花謝，看看天上的黑雲，可是，妹妹還在等我做飯，妹妹在長身體，要吃得飽飽的。

　　我問過爸爸：媽媽的身高。說有165cm左右，可是，為什麼我與妹妹長到155cm就再不長了，應該說遺傳還是好的呀。這時的我和妹妹都在讀高中，這時47歲的繼母生了一個弟弟，爸爸老來得子便傾其所有，我與妹妹習以為常的日子愈發的安靜了，同一牆之隔的那邊越來越陌生了。對錢看得重的爸爸更緊了，一分一厘對我和妹妹更顯得珍貴了。

　　我決定退學去打工，妹妹學習比我優秀，讓她繼續讀。

　　打工的日子累，但是對於我卻滿足於這種自在和自足。妹妹考上大學走後，我回去的時間就不確定了，不見面或少見面讓我很輕鬆，與爸爸偶爾撞到，他輕描淡寫的問，我也不疼不癢的回答，在一起幾分鐘很容易搪塞。如此簡單的日子真的是白開水一樣的無味和平淡，我漸漸的感覺到孤獨，如葬在背陰山上的媽媽一樣孤凄寂寞。

　　今年，我碰到了愛情，實話實說我不確定是不是愛情。他比我大11歲，離過婚，有一個男孩，歸他前妻。他什麼都聽我的，百依百順，對我非常關愛。在物質方面卻比較一般，房子給了前妻，也沒有多少存款，他說；如果我們在一起先租房，他保證兩年後用公積金買一套房。我是應該相信還是應該懷疑，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我很少接觸男人。我也見了他的媽媽，老人倒是非常滿意。

　　我找了一個爸爸高興的日子說了這件事，不料安靜的日子從此打破。爸爸竭力反對，罵罵咧咧：他就是一個騙子，騙你這樣幼稚的小姑娘；他有什麼資格來保障你的生活，一樣都沒有；一個離過婚的老男人還有孩子，配不上你，說出去，街方鄰舍會看不起，親戚朋友會笑掉大牙的，我怎麼抬頭做人，羞死人。爸爸動用了所有相關的人來給我壓力，包括從未關心過我的姑媽，沒有人站在我的角度來理解我，更沒有人支持，可是，他真的真的挺住了這一切，勇敢的來見爸爸，誰知剛進門就被爸爸用磚砸了出來，祖宗三代也被一起罵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分開，大家都冷靜下來再說。

　　我躺在沒有陽光的小窩的床上靜靜的想，想了很久，原來我喜歡他，喜歡他大我11歲，是因為我在尋找父愛，雖然爸爸在我身邊與我一起生活，我卻沒有感受過，何況母愛的夭折；他答應給我一個家，我就去尋找家的感覺，雖然家就在爸爸的咫尺，我也沒有溫暖過。

　　我想、先冷靜，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