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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薯茶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現在早飯真不知道吃什麼,不是包子、饅頭,就是麵包、蛋糕之類的,自己做也除非是麵條、稀飯、水餃,都沒味。”這個問題也同樣困擾着你吧?

  在我的故鄉,可沒有因這個問題而困擾過,雖說每天早上只有紅薯茶喝,但我喝了整整14年,硬是一點沒有喝膩,到現在還想念着呢。

  故鄉把吃早飯叫作“喝茶”,因為是紅薯熬成的,故叫“紅薯茶”。雖說故鄉有油麵、紅薯粉、粉絲,但是都不會想到吃那些,瞧那抱着大碗自己往嘴裡扒的小傢伙,一個個養得胖嘟嘟的,就知道那紅薯的營養了。以前也不知道紅薯到底怎麼個營養發,我一直認為喝紅薯茶只是一種習慣,也總是聽外婆說:“讓我十天半個月不吃肉不打緊,一天不喝紅薯茶可不行,喝一口紅薯茶,心就一落!”。

  紅薯有紅心的、白心的、黃心的,用紅心的熬出來的紅薯茶最好吃,做法很簡單,半罐水、一小把米,因為米金貴,所以只是點綴,紅薯自然成了故鄉早飯的主角,這也使得紅薯稀飯更甜了,倒入切好的紅薯粒,蓋上蓋子直接熬,等聽到裡面“咕嚕咕嚕”響了,紅薯的香也漸漸出來了,茶從清湯寡水慢慢變稠起來,一小捆柴火的功夫,茶也就熟了。掀開蓋子,紅薯的香氣迎面撲來,黃燦燦的紅薯點綴着白米,那嫩嫩的顏色很得人愛。喝上一口茶湯,淡淡的、爽朗的甜流進喉嚨,沖走了剛起床的那份軟綿綿。再吃上一口紅薯,糯糯的、粉粉的、甜甜的,還在享受嚼的過程中,一下子就滑進了喉嚨,好在留下了回味。

  一年四季喝同樣的茶,卻別有一番不同的情趣。

  夏天,一早,趁太陽還沒出來先下地幹活的人,回來路上已經身心疲憊、飢腸轆轆,在回家的路上就念叨着:“若是立刻喝上一碗涼涼的、不稀不稠的紅薯茶該是一件多爽心的事啊”!於是,精神也來了,回家的腳步更快了。回到家,急忙放下鋤頭鐮刀之類農具,舀起一大碗冰涼的紅薯茶,正好不稀不稠,站在那裡不動就大口大口喝起來,不到一分鐘就稀里嘩啦喝完了,那軟和的紅薯粒,那淡淡的甜,涼涼的感覺讓人意猶未盡,連續三大碗下去,喝下后一身輕鬆,從地裡帶回來的疲倦一下子全沒了。若是早上煮一大爐罐(做飯的器皿),是可以喝上一天的,喝了、餓了,都舀上一碗,大口大口喝起來,驅熱、解渴、還解乏;若是孩子,還能解饞呢。

  冬天,若是大晴天,一大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在屋場上,手裡都端着一碗紅薯茶,有幾個手心裡還夾着小小一碟辣椒醬,那辣椒醬也是自己磨的。喝一口茶,蘸一下醬,享受的就是那一甜一辣,一溫一涼的感覺。就是這一碗紅薯茶,把故鄉人帶入了一天的開始,在村落那第一縷晨曦下,人們悠閑地曬着太陽,喝着紅薯茶,聊着天,不用為怕遲到趕時間。話題很多,唯獨沒有聊到為吃什麼而為難。天聊完了,茶也喝完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去了,男人下地幹活,女人洗衣、餵豬,老人帶着孩子依舊在屋檐下繼續曬着太陽,幾隻雞正低頭琢着孩子掉下的、還冒着熱氣的紅薯粒,吃得可歡咯。若是天寒地凍的雨雪天,當手凍僵了,只要端起一碗紅薯茶,手也就漸漸暖了,再喝上一口,一股暖流頓時充滿全身,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薯茶,彷彿又把人帶到了春天,身子從上到下都暖了。

  冬天一碗熱騰騰的紅薯茶,去寒暖身;夏天一碗冰涼的紅薯茶,解渴解乏;斷奶的孩子每天早上一碗紅薯茶,養得白白胖胖的……

  故鄉,喝紅薯茶是一天的開始,也在喝紅薯茶間上演着不同的故事,因此每一天的紅薯茶都是新的,難怪一年四季天天吃,怎麼都吃不膩呢!

  2010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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