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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小小的頂針

手機:M版  分類:親情友情散文  編輯:pp958

  去洗手間洗漱,看見在梳妝台上靜靜地躺着一枚頂針,肯定是母親下午着急下樓,遺忘在那裡了。隨手撿起來,用清水洗了洗,放在乾淨的地方晾好。

  電話突然響起,抓起來接聽,是父親。“你娘讓我告訴你,星期天別來了,我們剛從你那裡回來,身體都挺好的。你自己身體又不好,天又熱,還是在家多休息吧,別跑了。”還說他們下午有活動,要去給敬老院的老人們演出。不忍拂逆他們的意思,我只好取消了行程。

  前些日子母親做了個小手術,前兩天是來複查的,恢復的非常好。那天上午查完,下午就鬧着回去,說是孩子沒人接。我因為要去辦事,囑咐他們等我回來再走。等我四點趕回家時,他們已收拾停當了。只在沙發上扔着一個廢舊的枕芯,問母親,她說這是你的靠墊,我看外面的花邊都掉了,就給你拆了重新縫了縫,在陽台上晾着呢。我這才想起,是我幾年前用舊枕芯做的靠墊,因為破舊,早已經被我丟在一旁了。沒想到母親又給縫好了。那枚頂針應該就是母親洗手時落下的吧。

  記得小時候,看着母親飛針走線地做棉衣、棉被,動作輕巧快捷,我很納悶針是怎樣從厚厚的棉被裡穿過的,問母親,母親就伸出手,讓我看她中指上的圓環,說,就是用它頂出來的。還教給我怎麼用,我卻始終用不好,一直到今天,還經常因為頂不好針而傷到手。

  母親卻從沒有這樣的擔心。她幹活很麻利,無論是農活還是家務,樣樣拿得起放得下。白天侍弄莊稼,晚上就在煤油燈下忙活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納鞋底、做衣服、縫縫補補,一年365天,沒個閑時候。村裡誰家娶媳婦、嫁閨女,也總愛叫母親去幫忙準備被褥。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母親的胸前總是別著一根帶有一截線的針,而手上的頂針也幾乎沒有摘下過。

  隨着人們生活的日益好轉,已經很少有人穿縫補過的衣服了。但是母親勤儉慣了,看不得好好的衣服就被我們丟棄。她總是仔仔細細地縫補好,洗凈疊平,再放進我們的衣櫃里。尤其是一家人的襪子,補好后整整齊齊摞了一摞。一開始,侄子侄女弟弟弟媳還都會穿段時間,後來乾脆不穿了,也不讓她看見破襪子、破衣服。母親“失業”了。失業的母親有些不甘心,自己找活干,陸陸續續地把家裡廢棄不用的舊窗帘、床單和衣服裁開,縫成了一個個坐墊、靠墊還有沙發罩。用起來感覺非常柔軟舒適,全家人喜歡得不得了,母親也因為自己的勞動得到家人的認可而頗為自豪。

  因為上了年紀,母親的眼睛花了,穿針引線很費力,我說給你買個認針器吧。她連連搖頭,說你弟弟給我買過,我用不慣,還是老辦法好使。我也只好隨她去了。

  上次母親來小住,問我有什麼活要她做嗎。能有什麼活?一口回絕說沒有。母親說,你家沒活,那我就回去了,你弟弟的孩子還等我看呢。敢情母親是操勞慣了,閑不住。於是指着一個櫃櫥說:“這裡面的東西都該扔了,您看看能不能廢物利用?”

  晚上下班回到家,母親喜滋滋地向我展示她的傑作:四雙鞋墊,三個枕套,還有兩個已經裁剪好尚未縫製的褥子。一天能做這麼多嗎?我一面驚訝地讚歎着,一面勸母親別累壞了。母親把針別在衣襟上,揉了揉腰說:“就這還能累着?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不會過日子,你看,這鞋墊肯定比買的強多了,還有這枕套,多好看!”……心安理得地聽着母親的數落,心裡卻被溫暖充滿着。

  收回泛濫的思緒,我拿起那枚頂針套在手上試了試,鬆鬆垮垮地帶不住。其實母親的手並不大,但是因為長年累月的幹活,手指頭卻比較粗,所以她用的頂針都被人為地掰開一小塊兒。小心地放好母親的頂針,一種酸酸地的感覺突然湧向心頭,我收起的何止是一枚頂針,分明是母親一顆愛兒女、愛家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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