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我的血肉

　　有好一陣日子，突然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不識愁的你可能不知道，生活是需要信心的，你總也不能時常整天如行屍走肉般活着，少了歡笑，亦或是難過，它們之中任何情慾都不可缺少。

　　但是，終會有那樣一段日子。

　　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生活了，生活到底是幹什麼？人們努努力力一生來，便都是奔向死亡那同一個終點，又何必讓自己這般費力？如此想來，又找不到要活着的理由了。

　　可是，我依然要活着，依然還不想死。當我終於有一天沒有借口找的時候，便找到了一個很簡單的要活的理由：我不想死。

　　我還沒有看破紅塵，怎麼能死。那麼，活着，便要把帘子拉開，讓陽光照進來。把那些破碎的，殘留的、陰暗的都整理一遍，把碎片掃一掃，除去塵，慢慢的讓自己有些溫暖起來。

　　那天在樓下看見一隻老貓，下雨的天，它躲在一戶由紅磚切成的院牆梁子上避雨，上面是石棉瓦蓋下來，我看到它灰黑色的毛衣偎在房檐下有些濕了。

　　記得是前段時間的一個下雨夜也看到它，不知是從哪裡翻牆過來，才來到了我的那個小陽台。

　　平常周末我都一個人在哪裡躺在涼椅上吹風，或是看書。自從那次老貓來后，我便一直在尋覓它的蹤跡，一直沒個着落，沒想到又在這裡遇見了。

　　它眼睛怔怔的盯着我，我看了一眼它，然後開鐵門，再把車推進去，雨水淋濕了我的頭髮，我放好車便要上樓，卻又想再看看它。

　　它蹲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我，那眼神是倔強，卻又是孤寂的。

　　它因何在這裡？是鄰家養的嗎？這些問題也只在腦海閃了一下我便轉身上樓了。

　　每天清晨被鬧鐘吵醒，然後急急忙忙洗簌便趕去上班，下班回來便看書，或是看看電腦，然後睡覺，這樣過着千篇一律的日子，很久了，一個人。然後突然有一天，生活中突然出現一隻老貓來，在屋檐避雨孤獨的老貓，你說奇怪不奇怪？

　　孤獨，當有一天你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做飯，然後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再在大床上睡去的時候，你的身體多半是捲縮着的。可是，明明有些時候就是習慣了這樣子的孤獨，自己嘗盡苦頭卻又害怕有人進來打破這樣的沉寂，真是矯情得要命。

　　總是喜歡窗邊，乘公車的時候喜歡找一個靠窗的位置，然後看着過往形形色色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街道，向後移動的景物。下雨天看着窗外的雨，霧雨朦朧的天際，然後思念一些過往的、來不及遺忘的舊事。

　　有一年，突然想到了要去流浪，沒有任何束縛的流浪，去沙漠，去草原，去一切想要去的地方，追尋一切想要追尋的東西。那時候瘋狂的追尋夢想，文學，美好的，永恆的，天真的，任何不切實際的東西。

　　真是太可怕了。

　　很多年前，對一切絕望的時候，我最深切的體會了那源自原始荒涼的孤獨，那是第一次感受了那種貧瘠蠻荒的力量。

　　若是我說那時我曾動過結束生命的念頭，親愛的，你一定不要意外，若非如此，我斷不了壯士的腕，走不上成長的大道。那些走過的歲月里而今我依然在仰着頭看它們，帶給我的東西在人生里是數也數不盡的。即使不知道要怎樣再生活下去，也終歸煉就了萬般堅強的內心。

　　我很少上街，很沉默，平常需要的日用品，都會在一個時間裡一下子全部搬回家裡來，然後再也不出門。有一天看到這樣一段文字：“每一個優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時光，是那一段時光，不抱怨不訴苦，最後度過了這段感動自己的日子。” 所以，我依然一個人默默的看書，寫字，走路，然後讓最深的孤獨偶爾遇上陽光，偶爾懂得一些道理。

　　就像，就像一個人的我，偶爾在雨天看到樓下的那隻老貓一樣。

　　親愛的，若是找不到生活下去的信心，便也要看得明白，你的這些日子，終究會在明天變為珍藏的回憶，在時下的你，也需做好本該做的事情，別荒廢了這樣貧瘠荒涼所帶給你不可估量的力量。

　　一個人孤獨的你，說不定也會為牆角的蟑螂跳起來，或看着天空的飛鳥盪一下思緒。

　　所以，別怕孤獨。

　　誰人生來不孤獨，親愛的，我們誰不是孤獨的生，孤獨的死，在這個世上如此不着痕迹的便走一朝。

　　鄭心秋2014.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