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牆

　　如同眼睛里所收到的斑駁的世界一樣，我的心靈是斑駁的。如一堵牆，橫亘在面前。那生生的是一幅畫，由生活逐漸的積累沉澱而成的一副畫。整幅畫卷是灰色，上面散布了白的點，黑的漬，灰白相間的渣屑。整幅畫面是凹凸不平的，如同逐漸流失的記憶一般，有的褶皺地凸起掉落在地面再也拾不起，拼湊不出原來的樣子，有的固執的留在腦海的深處，任是怎樣的風吹雨淋都沖不去洗不掉。還有一種軟軟的東西始終在心頭，溫潤流淌，滋潤着那堵牆可以歷經歲月的洗禮而不會垮塌。緩緩地伸出手去觸摸那一絲絲軟軟的東西，貼向面頰，貼向靈魂的最深處。那軟軟柔柔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感情，親情友情和愛情。誰把這三種感情同時擁抱在懷中，誰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富翁。我無疑是富有的，在我的世界里這三種感情從沒有缺失過。不要問我給了誰，更多的是別人給予了我。所以，每一天每一時我都會擎起我的雙手用心盛住那來之不易的情感之源，細細呵護，細細溫存。我感恩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感謝他們賜予我的豐厚精神世界。然而，為什麼還要用斑駁來形容自己的世界，而不是美麗呢？

　　記憶的閥門是遠不可以打開的，打開了就會如洪水泛濫，擋也擋不住。醜小鴨與白天鵝的故事似乎每天都在上演。而無論何時總覺得自己就是那一隻醜小鴨。笨笨的負載着生活的擔子，哼唱着拙劣的曲子，然後編織着自己認為是唯美的詩歌。曾幾何時，別的少年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聆聽恩師孜孜不倦的教誨，而我只能，拾起那根放牛的繩子，與家裡的老牛一起，對天而歌。又幾何時，別人坐在吹着空調的屋子裡，悠閑地上着網，聊着天。而我只能背起三十斤重的噴壺，從這個山坡輾轉至另一個山坡，忙碌在田間地頭。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口中所謂的斑駁，而我恰巧是如此喜歡這斑駁的印跡，喜歡這斑駁的一切。

　　每當暮色四合，雲朵們一片片鑲嵌在天空深藍色的眸子里，逶迤成畫。像仙女們美麗的裙裾拖灑出來的朵朵花絮，點點璀璨成一副又一副迥然而異的畫卷。有的如群群魚兒游在池塘，有的如麒麟奔跑在雲端，還有的拉成一條長長的直線像海平面上白色的浪線……那麼自然那麼妥切，沒有一點刀工斧鑿的痕迹，讓人嘆為觀止，讓人於心底升騰起喜愛，再不願忘卻。收工回家的我便再沒有了半點的疲憊，每一步如同走在畫中，走在夢中。身邊被綠色的四野合圍，羊腸小路也似乎變成了大地秀美的脖子上洋洋洒洒的一條絲巾。那一刻我會感覺幸福極了。多麼榮幸，還能踩在這美麗的地球之上。多麼榮幸還能呼吸着大地送來的片片青草的芳香，還有風兒送來的泥土的芳香。

　　每當靜靜地安坐在電腦前，我就想我該做什麼，我能做什麼？雖然我並不能確知我該做什麼，但是我明白我自己，一定要做一個真實的人，說真實的話，做真實的事。雖然我更不能確知我能做到什麼，但是我明白我自己在某一個時刻到來的時候，我會第一個衝鋒陷陣，不管是面臨危險還是征戰沙場，不會是我所恐懼的。有人會恥笑我的愚傻，與自己無關的危險遠可以靜觀其變，與自己無關的戰場遠可以避而遠之。我有時也搞不明白自己的愚傻，但有一時靈光發現，我會看得明白我自己。原來自己的魂魄是和養育自己的土地相連的，是和滋潤着自己的情感之源相連的。我不曾屬於我自己。即便是我屬於我自己，那我要用自己所有的智慧來完成自己那一副人生的畫卷。然後把這一幅畫卷鑲嵌在永不垮塌的人生之牆上。

　　就是那樣一副畫，斑駁的一幅畫，厚重而真實的一幅畫，是我所鍾愛的。我將用我不盡的努力來完成那一幅畫卷中每一筆色彩的塗抹。用自己的堅強用自己的智慧培土加石，讓自己的人生之牆永遠堅挺，傲立在這一方小小世界里，自信而笑。

　　作者張涵作於2011。08。04。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