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了你的愛

　　??屋子裡靜悄悄的，七十多平米的客廳里，幾盞豪華吊燈發出柔和的光，映着米黃色的落地窗帘，顯得越發的沉寂。外邊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絢爛的光芒瞬間劃破了夜的寂寞，天空剎那間被點亮了，變得瑰麗而又神秘，我的心也在瞬間明亮，但又隨着夜的暗淡而黯然：那畢竟是遠處的風景，身在其中時你難以發覺它的美，只有隔着一段距離觀看，你才能感覺到那裡竟是風光無限。就比如這煙火，你如果在與眼睛平視的地方去燃放，你一定感覺不到它的美，只有在你仰望的高度，在夜空里，才能顯示它的靚麗。原來，近處總是無風景。

　　??就象現在，我坐在這客廳里，並不覺得它是怎樣的漂亮，只是覺得孤單，只看到了自己落寞的影子。

　　??這是大年三十，我斜靠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你喜歡的那本書——《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我一直茫然無措地盯着那原木樓梯扶手，希望你可以輕盈地下樓來，笑聲清脆地對我說，我們到外面玩去吧。可是，你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你始終都沒有下樓。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

　　??這是姜生問涼生的。樂小米很聰明地就用這句話做了書名。你說，你是先看了這個書名就喜歡了這本書，你只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看完了，然後，再看了一遍又一遍。

　　??因為你喜歡，我也看了，也是只用一個晚上就看完了。那裡面是一個憂傷的女孩在講一個憂傷的故事。我看了，是忍不住的淚，你的憂傷，顯露無遺。我只是想問你：我們，也可不可以不憂傷？

　　??

　　??你一直在那間掛滿紙鶴和風鈴的房間里畫著一個又一個卡通娃娃。我知道那些娃娃都有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眼裡面盛滿淡淡的憂傷，滿頭青絲隨風飛揚，兩條長長的胳膊象是想要擁抱什麼似的充滿了希望。

　　??我知道，你想要一份完整的愛，但是我沒有給你完美，只給了你一份深深的遺憾。

　　??那天，你坐在那兒，手指在鋼琴上靈巧地舞動，你把心中所有的情感都揉合進了那鋼琴曲里，你不說話，你用琴聲和我交流。小小女孩，一曲《命運》，竟彈奏得我心緒低落。我站起來，看了看鋼琴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獎盃，心情複雜地走出門外。

　　??是我欠了你的愛！

　　??對不起，我原以為，我會一直照顧着你，讓你被籠罩在愛的光環里，直到我白髮蒼蒼，含笑而去。

　　??我原以為，我也會一直被疼愛，陶醉在愛的幸福里，直到發如雪，鬢如霜。

　　??我們都有一個很美好的憧憬，只是生活總不會盡如人意。

　　??這些年，我一直圍着你在轉，為你放棄了所學的知識，為你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我失去了很多，但是我毫無怨言，因為我擁有着你啊，你就是我最大的財富，你就是我的驕傲，你就是我生命的延續！

　　??我可以為你付出很多，甚至於可以為你付出生命，但是，孩子，我有一樣不願意喪失，那就是尊嚴！人活在世上，必須要有自己的尊嚴。

　　??所以，我不得不離開了你，我並不是因不再愛你而離開，而是愛你依然，無論走到哪裡，你都是我心裡永遠的牽挂，是我手心裡的寶。

　　??孩子，不要怪我，更不要恨我，其實我並不想離開你，只是生活中有太多無奈。

　　??日日與你嬉戲歡笑，你相依膝下，撒嬌懷中，我又如何捨得你？一旦分離，百爪抓心，何其苦？這撕心裂肺之痛，何人能懂？

　　??孩子，你也不要怪你的父親，父母之間的感情雖然破裂了，但他也一樣深深地愛着你，他在外奔波，有一多半就是為了你能好好地生活。記得要乖一點，在他回家的時候，給他拿雙拖鞋，在他疲憊的時候，給他一聲問候。

　　??孩子，媽媽不在身邊了，記得要學會照顧自己。即使是一個小小的感冒，媽媽也會心疼萬分，因為那針雖然是扎在你的手上，可是卻痛在媽媽的心上。

　　??孩子，千萬記得要愛生活，愛自己。

　　??楊柳岸邊唱離歌，只聽見聲聲嗚咽，誰的淚，把天邊的斜陽，染成了血色？

　　??是誰說過這樣的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聲聲離歌，竟生生腸。

　　本散文作者：三月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