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龍牙”

　　這是小白告訴我的一個故事。小白今年三十歲，臉相卻很清純，像個二十郎當歲的毛頭小伙。他說，這是迄今為止最感動他的一個好故事了。我知道，小白又要給我講一個像韓國電視劇那樣的凄美的愛情故事。想不到，小白卻說，這是一個五歲小男孩的故事，他叫威廉·吉爾曼，是個英國人。

　　看來，小白的這個故事還真得好好聽聽。

　　小白說，小男孩五歲的時候，跟着父母不遠萬里來到中國。有一天，他和父母遊覽了一個博物館，小男孩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從玻璃櫃里拿出了一顆“龍牙”，然後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我不免有點失望地看着小白。小白用淡然的口吻說，沒過多久，小男孩就又跟着自己的父母離開中國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我看着小白說，沒有誰會為一個五歲的小男孩所犯的錯誤橫加指責。小白點着了一支煙，然後說，可是小男孩卻對自己的行為不安起來，並且隨着歲月的流逝，這種不安逐漸變成了一種負罪和懺悔。在小男孩成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的時候，他又千里迢迢來到了中國，把自己小時候偷走的那顆“龍牙”歸還給了博物館。

　　我說，這是一個完美的故事。失而復得，完璧歸趙。

　　小白深吸了一口氣說，你說得沒錯，可是那個小男孩是懷着怎樣的勇氣把自己小時候偷走的那顆“龍牙”又送還回來的呢。敢於把自己的過去袒露在人們面前，這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我說，也許已經沒有人再記得那個小男孩，或者說不會有人記得那顆“龍牙”了，這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做的惡作劇。

　　小白笑了笑，不錯，也許沒有人再會記起那顆丟失的‘龍牙’和那個小男孩，可是，那件事卻成了小男孩一生的負疚和愧欠。也許這裡面有他對古老中國的愛。當然，他六十多年內心所遭受的痛苦煎熬，我們也是無法體會，難以想象的。為了不把自己的這種負疚帶進另一個世界，成為良心上永遠的傷痛，吉爾曼先生終於決定要在自己生命之燭快要熄滅之前，來求得良心上的解脫，人們對自己的寬恕。而這一切，是要付出多麼大的勇氣啊。

　　小白說，故事的結局很令人意外，也令人傷感。那顆讓吉爾曼牽心掛肚了一輩子的“龍牙”不是真的。它不過是一顆其它說不上名字的動物的牙齒而已。

　　我看着小白，這是一個友誼與和平的故事，它更是一個誠實與愛的故事。

　　小白輕聲說，在吉爾曼老人的心裡，這顆假‘龍牙’一定是一顆無比珍貴的真正的龍牙，它也是世界上最美的一顆‘龍牙’。

　　我對小白說，這是我聽到過的最美的一個故事，它不僅美，而且讓人感動。

　　『作者：山西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