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方圓百里的武林高手中，王家莊的王師傅，可謂名頭最響。

　　這位六旬出頭的斷掌世襲傳人，靠着一雙肉掌，名噪黑白兩道。

　　說起王師傅的掌功，那可以說是江湖一絕，沒人能敵。只要交上手了，他的這一雙肉掌，只見掌影迷蹤，似乎變成了幾十雙手，纏着對手不能脫身，讓對方根本沒有應招的機會。所以江湖人，又稱王師傅是“追魂斷掌”。

　　王師傅的掌很厲害，可他練功的方法卻很簡單：就是把豌豆炒燙，雙掌在裡面拍打烘焙。

　　而幫王師傅炒豌豆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一炒就是十年，迄今已十八歲出頭了，人們習貫叫他小豆子。

　　小豆子家裡很窮，為了有口飯吃，父母從小就把他送到王師傅家來作些雜活。

　　剛到王家莊，小豆子年齡較小，除了一天炒幾次豌豆，就是給王師傅上上茶水。時間久了，增加了一些體力活，整理練功場地；活幹完，小豆子就走開。因為王師傅在練功的時候，不許有人在場。所以，小豆子在王師傅家十年了，從來沒學過一招半式，更不用說王師傅教過小豆子練過什麼功夫了。

　　小豆子懶得去學什麼功夫，因為他並沒閑着，每天沒事就咯嘣咯嘣嚼豌豆。

　　在父母身邊，小豆子從來沒吃過這樣好吃的豌豆。現在炒熟的豌豆這麼多，沒事的時候，他就把豌豆帶到自己的房間里，往床上一躺，望着屋頂或牆壁，咯蹦一聲，把豌豆咬碎咀嚼，很香，很有味道。十年來，小豆子不知吃了多少豌豆。

　　小豆子吃碗豆的時候，喜歡閉着眼，嘴裡沒閑着，耳朵也沒閑着，靜聽，有蒼蠅飛過，突然出手，蒼蠅就被他抓在手中！有時，但見他雙目猛然間睜開，只聽撲哧一聲輕微的呼嘯，從他嘴中飛出一粒豌豆，直向那堵牆璧射去！

　　這種遊戲，小豆子玩了十年了，直到十八出頭的小夥子，還樂此不憊，痴迷不改！

　　然而這一次小豆子玩過了頭，他忘了今天是王師傅與遠道而來的武林高手砌磋武功的時間，需要人在一旁侍候茶水，整理場地。

　　可是，小豆子卻不見人影！

　　王師傅氣不打一處來，他一邊擦着滿身油汗，一邊向小豆子房間走來。

　　大熱天，門是開着的；好像故意放蒼蠅進屋！只見小豆子躺在床上，兩腿豎著彎曲起來，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還不停地晃動，像個悠閑的少爺。小豆子正把一粒豌豆放進嘴裡咯蹦，疑神聽蒼蠅飛過的聲響，卻不料空氣中有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向自己湧來，小豆子來不及細想，伸手一抓，一條木凳的腿被他抓在手中！待他側頭看時，見王師傅已經憤怒地站在屋中。小豆子意識這木凳是王師傅踢過來的，趕緊一骨碌翻滾下床，嚇得跪在地上：

　　“老爺。。。。。”

　　“你。。。”王師傅氣得話都說不出來，“看看你在幹什麼！別人忙得不可開交，你倒好，在這裡睡大覺！是不是不想幹了？”

　　“我。。。老爺！”

　　“好了！你走吧！”王師傅非常生氣，他執意要把小豆子趕出家門。

　　小豆子走了。

　　某一天，王師傅路過小豆子曾經睡覺的房間，他走進去了。當他看着牆壁卻愣住了，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點。他下意識地用手一摳，競然是一粒豌豆！再摳，還是豌豆。更讓他吃驚的是，每粒豌豆下，都被深深地嵌着一個蒼蠅！

　　“躺在床上，吐出一粒豌豆，擊中幾米開外牆上的蒼蠅！難道是小豆子乾的！？”

　　王師傅不覺大汗淋漓，無力地坐在小豆子躺過的床子，他不明白眼前的事，更不明白小豆子是怎麼做到的！

　　“高手。。。高手，這才是高手！”王師傅病了，躺在床上，好幾天都這樣喃喃自語。

　　後來，王師傅閉門不出，拒絕與任何人過招。一旦有誰稱他是高手，他趕緊抱拳：“不敢當！不敢當！真正的高手，你們還沒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