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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等人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得得9

  燈,有一個火字邊,必然跟火有關係,不然怎麼說“萬家燈火”?每看到描寫城市夜景“華燈初放,萬家燈火……”的句子,我總會被一種溫馨的情愫浸泡着。

  人類對燈的需要大概是我們的初民對群居生活集體無意識的體現。在茹毛飲血的夜色山林中,每個人都被寒冷、野獸的侵襲、孤獨包圍着,自從燧人氏發明了火(西方人說是普羅米修斯盜來的),先民們可以用火取暖,驅逐野獸,火光照亮了他們清涼的眸子,點燃了心中的激情。夥伴,有火才有伴呢。現在許多少數名族保留着的火把節就是對先民們夜生活的緬懷和延續。

  我的童年的許多個夜晚都是在恐懼中度過的。那時,我經常一個人在燈下複習功課——母親總是晚飯後就丟下我帶着妹妹串門子去了。夜色沉沉,我驚恐萬狀。一會兒抬頭望望窗子,又低下頭來做作業。抬頭時,外面黑乎乎的令人膽寒,低頭時,又害怕窗子下鑽出一個青面獠牙的鬼來;把燈關了,怕鬼伸手就可摸到,打開燈,又怕鬼知道只有一個小孩在家來吃我。木樓下,牛兒在木柱子上擦癢,樓板都會震顫,豬“吧嗒,吧嗒”地嚼着什麼,如同啃骨頭一樣。做完作業,左等右等,母親她們還沒回來,有時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被母親揪起來洗腳時,迷迷糊糊地拎鞋子都會去拎鐮刀呢。

  燈下等人實在是一件太無奈的事。當然,有時又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那時,沒有作業的夜晚,也會到大場上草垛子旁去打戰、躲貓貓,散后就往家裡趕,遠遠地見家裡亮着燈,心裡就樂開了花,有時沒有燈,就坐在門口石墩上數星星,找那顆是我,找着找着,顆顆都向我調皮地眨眼睛呢。

  每個黃昏,看到人們行色匆匆的往家裡趕,我都會被感染,鳥兒倦飛也知返還,何況人呢?我總會臨時決定騎車回家。哪怕是被雨淋了,燈下妻子找衣服,女兒剛會走路也懂去拎鞋子,回家換衣都覺得心裡樂滋滋的。那時,由於住房擁擠,我讀書就在卧室里。燈下,和着妻兒均勻的呼吸看書,等着創作的火花擦亮,那真是一種享受。

  在下雨的夜晚,一家人從外面背着孩子回來,站在門口,打開路燈的那一刻,我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一燈、一把傘、一把鑰匙,打開共同的家門,心裡真溫潤!

  燈下等人的感受,古人也有:“約客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怎樣閑極無聊;“一燈如豆一燈如豆最相思”,燈下思人,孤單並不寂寞;燈下等人,我就像一個孤零零的逃犯。偶爾,和妻子拌嘴後妻兒回娘家去了,一個人在燈下,童年的那種恐懼還會不知從心靈哪一個角落蹦出來呢?

  燈下,上網等人也是一種情何以堪的事。青燈照壁,等的人就是不上線,堆積了幾天的心事,鬱結在心頭的暗結,心中的那份牽挂……縱有千般風情,更以何人說?左等右等,出出進進,上上下下,走走停停,對方的頭像、呢稱還是灰色的,關了又怕對方上線,鈴音響過千聲總不是。抬眼窗外,銀河西斜,竹影疏疏,這時總會胡思亂想起來:是不是上次一語不當,還是突發疾病、甚至家庭變故……害怕一次說再見就終身再見了。

  燈下等人,若對方真出現了,那又是石破天驚的一種狂喜呢。燈下,漫卷詩書喜欲狂,真想聊個三天三夜不嫌多呢。

  2012年7月22日16:04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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