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擁深秋

　　又是一個秋，溫潤的秋。天空依然遼闊高遠，白雲仍千載悠悠，甚至連清爽的風也似脈脈含羞。

　　她靜靜的倚窗而坐，斜陽灑了滿滿的一身。她感覺暖暖的。

　　漸漸發黃的樹葉在風的催動下正簌簌而落。小院子里到處是葉子，掃也掃不盡。徜徉秋風中的還有纏纏繞繞的扁豆架上的葉子。一片，一片，正在一點點體味着離開枝幹枝蔓的落寞抑或歡悅。

　　樹上傳來雀兒的叫聲，有點兒鬧。她循聲望去，正有不知名的雀兒在已顯枯敗的老樹枝杈間躍動，嬉戲。她心裡沒來由的便有了一絲感嘆。她對着雀兒悄聲低語：雀兒啊，你們可否知道，葉子落光了的時候，等待你們的將是什麼，你們又將去哪裡安身……

　　那根老藤今年爬得可真高。每年深秋葉子落光了的時候，無論她如何費盡心思的披荊斬棘，都不能斬斷來年那依纏老樹攀援的新芽。也許，也許，那也是一份遏不住的思念，一縷遏不住的魂。

　　她的目光禁不住從窗外移到屋裡。茶几上，煙灰缸里，煙蒂還在。那一縷縷青煙早已彌散在了空氣里。她用力吸了一下，好像還可以嗅到那似曾相識的味道。

　　人，早已離開，但那夾着煙捲的手勢，那凝注的目光似乎還定格在那裡。那目光，雖不是那種一望便可以永遠的目光，但她終於知道，那目光一樣可以穿越千年。

　　多少年了，不知道，似乎很遙遠，但又好像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她不敢去憶，那濃墨染過的霜華；不敢去想，那傾盆大雨中的情懷；不敢憶及，無邊星空下的爭執；更不敢在三更夢回讓淚濡濕枕邊的溫柔。那條條碎紙撕扯的夢啊，一晃已有多少個春秋……

　　曾經的驚雷早已留在了流年的夢裡，那墨傾的大雨也早已洗盡了心中的塵埃，有沒有彩虹對她來說也早已不再奢望。只是，偶爾的閃念還常常會濕了眼前的流光，夢中的霓裳。

　　風透過敞開的窗子又來了，柔柔的拂過耳畔，也輕輕的牽動着心底那一抹溫馨。

　　她收回目光，重又望向天際。那裡有一隻，不，是兩隻，三隻……哦，好多隻鳥兒在歡快地剪着翅膀。她知道，那裡才是鳥兒自由的天堂。

　　多少年了，風來了，又去了。如今，又來了。

　　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她起身走向茶几，走向那似乎還在氤氳着煙氣的煙灰缸。

　　……

　　屋外的天，藍藍的，遠遠的天際似乎有一彎五彩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