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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雅斷想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冬臘月的鹿城,天亮的遲,七八點鐘的天氣還睡眼朦朧,昏昏沉沉,早起的是一些經歷了舊社會的苦難的老人,他們一邊大肆地讚歎着現代社會有吃有穿的美好,一邊將縣城小廣場上的健身器材撫摸的新鮮光亮。早起的還有像我們這些奔波的上班人和寒窗苦讀的追夢學子,霧氣籠罩着這個擁擠而又勢力的小縣城,一切就像鏡中花水中月是那樣的虛幻和飄渺,像我們這些慘遭應試教育摧殘的戴着眼鏡的一代人——更是悲慘,眼鏡片上蒙上了一層水珠,眼前一團模糊,我常常懷疑正是因為我們經常這樣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世界,所以才會常常在這個社會上四處碰壁。九點鐘,滿大街的慵懶地穿着棉鞋睡眼惺忪的女人們,才開始陸陸續續地上街買早餐了。這些冬日的日子總是整日整日的見不着太陽,就像是我的女兒在電話里說“爸爸我忘了你長什麼樣子”一樣,甚至讓人常常忘了陽光是什麼味道。好不容易蹦出一個晴日,微博上就有人留言到:想與今日的太陽一起私奔。但大多數日子天氣還是陰沉沉的,甚至有一天天空還優雅地落下幾片雪花,但我已經沒有了吟詩作賦的雅興,日子過得像句廢話——

  冷,我必須承認我常常刻骨銘心地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寒冷。這種冷,有時候是北風掃落葉般粗暴地掃過臉頰,有時又是在開着空調的辦公室里戰戰兢兢,有時又是在走在上班路上哆哆嗦嗦——

  給女兒打電話。女兒向我彙報:“我都會寫自己名字了,我都會寫你的名字了,我都會畫我和媽媽了……”

  “那你再畫個我和你唄”,我說。

  “我都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怎麼畫呀!”

  ……

  女兒的話,在我忙完工作時,想到;在我看到小孩子時,想到;在我吃飯時,想到;在我睡覺前,想到;在我睡覺醒來時,想到。

  我還是我。我還是喜歡仰望頭頂的天空,雖然這片天空再也沒有那種純凈,那種天藍了。日本詩人柴田翔在《我們的日子》一文中寫道:“抬頭仰望天空,朵朵白雲輕飄。恍惚之間,一顆閃爍的星星突然消失了,可是,旁邊的星星仍然兀自閃耀着奪目的光芒。於是我想,這就是人生吧。好久好久,我都無法擺脫這種傷感,我進而想到,人就像那顆突然消失的流星,生命就在剎那間消失無蹤。在即將消失的那一瞬間,一個人到底會想些什麼呢?”

  網絡上、報紙上以及生活中的人們都紛紛在議論世界末日的事情:瑪雅人預言說,2012年12月21日黃昏將下起濛濛細雨,然後黑夜徐徐降臨,12月22日的黎明將不會將不會到來,從此天地將一片漆黑,所有的人類將會在黑暗中相互殘殺,死去……

  這一天真的會到來?我有着良好的教育,我相信共產主義,我每天按時觀看新聞聯播,我相信各級領導作的政府工作報告和報告中信誓旦旦的承諾,我始終相信科學,但是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出乎預料,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越久,就越發現這個世界有那麼順理成章的事情與科學與教育與報告與約定俗成與美好的願望是那樣的南轅北轍,譬如付出就會有收穫,好人一生平安,多勞多得少勞少得,讀書改變命運,是金子總會發光,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良藥苦口利於病等等命題,這些都讓我越來越對科學對媒體對一切產生懷疑,對迷信對命運對小道消息越來越相信。

  看了看日期,距離瑪雅人傳說的世界末日只有兩天了,我已經讓女兒忘記我長什麼樣子了,我再也不應該再讓自己忘記自己長什麼樣子了,靜下來想一想該做點什麼呢?假如瑪雅人的預言真的實現了,但願一切可以無悔;假如12月22日的黎明還將到來,我又該寫點什麼?又該做點什麼呢?死,總要死的俠骨柔腸,死的無怨無悔;活,總要活的熠熠生輝,活的無怨無悔吧!

  我靜靜地等待着瑪雅預言到來的哪一天,就像扎西拉姆·多多的詩《見與不見》中描述的那樣: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 相愛,寂靜 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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